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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傅懿寧偶爾朝著文家四合院的方位坐在河邊,她把苦惱和壓力說給文爺爺聽,就算得不到回應,她心里舒服許多。 以后的日子,避免不了想起爺爺。文祈月固然難受,但她盡可能釋懷,否則悲傷會將她和寧寧包圍。 她由衷道:“寧寧,爺爺一定會看到你的努力。”她停下推車的動作,騰出一只手擦掉傅懿寧額頭細密的汗,語氣認真說:“你是他的驕傲。” 文祈月從未嫉妒爺爺給寧寧的喜歡。傅懿寧值得。 一個家境不好的女孩沒有依賴任何人走到今天,就 沖這一點,寧寧身上帶著光芒,文祈月會虔誠的,謙虛的被光芒征服。 寧寧做到了她未必能做到的事。 傅懿寧回以甜甜的微笑,“祈月,你是爺爺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 惡意...誤解....等待文祈月的早已不是鄰里相愛的環境,巷子里的人不歡迎她們。 可文祈月的腳步找不出絲毫害怕和退縮,她做好準備并帶傅懿寧回來,回到傅懿寧兩年有意逃避的地方。 祈月也做到了傅懿寧做不到的事啊。 .. 中午巷子里人不多,傅懿寧和文祈月遠遠地聞見挨家挨戶做飯的炊煙。 傅懿寧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下意識低頭加快腳步。 文祈月察覺傅懿寧不對勁,她擰眉,“寧寧?” 寧寧在害怕什么? “嗯?我沒事。”傅懿寧快速回神,抬頭牽強笑道。 文家四合院必須經過朱嬸家門口,傅懿寧手心全是汗,盡可能隱藏心底的排斥,她祈禱不要遇到熟人。 但她忽略了推車摩擦地面刺耳的響聲,這股聲音可能隨時引來鄰居圍觀。 寧寧有心事,文祈月說:“我累了,歇會兒。”她不偏不倚站在朱嬸家門口,傅懿寧的心一下子懸在嗓子眼,她眼神閃躲,著急道:“祈月,我們走吧。” “我不走,除非你...” 文祈月話還沒說完,旁邊大門從內推開,戴著圍裙的朱嬸和兩人撞個正著。 朱嬸先看傅懿寧,驚訝道:“寧寧,你怎么又來了?”說罷她視線移到短發的文祈月身上,瞪圓眼睛高聲道:“文祈月?!” 她的反應好比見到外星人,文祈月不冷不熱打招呼,“朱嬸,好久不見。” 怕什么來什么…傅懿寧大腦一片空白,眼神呆怔。 “你真回來了?”朱嬸陰陽怪氣,從頭打量文祈月,鄙夷道:“你不是要賣房子嗎?” 巷子里消息真是靈通呢,文祈月冷笑,“誰和你說的?”她不過打了個電話咨詢房價,電話里又沒提賣不賣。 對待長輩,文祈月不用敬語,朱嬸叉著腰,劈頭蓋臉嫌棄道:“不賣房回來干嘛?巷子里不歡迎你!不孝女!” “朱嬸!”傅懿寧擋在文祈月身前,客客氣氣道:“我和祈月暫時回來住一陣子,麻煩您多多關照。” 朱嬸看出傅懿寧有意圓場,連帶傅懿寧一起嫌棄,“寧寧,你很閑啊?房租有著落了?” 她的數落夾棍帶刺,手指掃過寧月二人,意有所指道:“嬸嬸勸你離文祈月遠點!人家在國外風光的時候想過你嗎?你熱臉倒貼冷屁股,不羞得慌嗎!” 文祈月臉色陰沉,鄰居可以說她不孝,但不可以諷刺寧寧。 傅懿寧是她不可撼動的底線。 文祈月把手里袋子一扔,她伸手擋在傅懿寧身前,直視朱嬸含滿厭惡的視線,淡道:“朱嬸,幾年不見,你嗓門還是這么洪亮。” “但我提醒你一句,多嘴會爛嘴,你小心點。”文祈月笑意薄涼,“哦對了,你女兒嫁出去了?” 朱嬸女兒初中走歪路不學好,后來熬到18歲找了個工廠混日子,而且朱嬸女兒比朱嬸刁鉆刻薄,張口閉口全是臟話,沒有男人能接受這樣的女人。 “你!”朱嬸氣的臉紅脖子粗。 討厭的人,多看一眼都嫌臟,文祈月收回視線,依舊淡道:“我在國外認識做整容的朋友,要不你賣了房子,我幫你打聽一下。” 朱嬸胸口劇烈起伏,大叫她的名字,“文祈月!” 之所以拿朱嬸女兒說話,文祈月就是要惹怒朱嬸,她直接拉起寧寧的手腕,警告道:“寧寧的事不需要你cao心,你還是在你女兒身上多下點功夫吧。” 爺爺死后,朱嬸是第一個帶頭罵她不孝的人。當時悲傷過度的文祈月酗酒回家碰上朱嬸女兒,這對母女口中沒有一句節哀順變,明明看見她倒在巷子里,任由她躺在雨中淋雨。 第二天高燒不退,傅爸傅媽寸步不離,朱嬸路過她家門口,故意大嗓門讓她聽到一樣,說她心虛裝病。 傅懿寧被文祈月抓緊。這人拉著她,推著車,頭也不回往家里走,留下朱嬸在背后破口大罵。 還是那一條條狹窄的巷子,傅懿寧終于可以挺直腰板,長舒一口氣。 去年她找王曼談房租,恰巧碰見鄰居,那些看似關心的話,實則變著花樣勸她閉店離開長河街。 今年也是如此。 家里的事,祈月的事,短短幾句話,像箭般精準插在傅懿寧后背。 是啊,她沒勇氣反駁,只能選擇無視。因為她對文祈月的事一無所知,她的貓巷賺不出房租,更沒有忘記她家被文爺爺救濟多年,最后灰頭土臉搬離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