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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下塘里挖的,這是面藕,很好吃。”翠姐邀功似的,朝蘇又芹笑。陳建華跟著笑。 蘇又芹從他倆身上看出了般配感。但她不能說也不敢說,抬手抓住翠姐的手腕搖了搖,嘴唇開合說謝謝。 翠姐擺手:“客氣啥。吃完了再讓他送。這些菜自家種的,肯定比超市大棚菜好吃。” 一口袋菜分了一半給蘇又芹,陳建華坐上摩托車打上火,翠姐捏著袋子口坐上后座,朝蘇又芹揮揮手,摩托車從壩子駛過人行道,匯入馬路車流中。 蘇又芹提著菜,回屋補完瞌睡。 前領導要的那個策劃方案,蘇又芹三天前給了她,同步還附了一個方案思路的文檔。聽說合作方看了方案后非常滿意,昨天早上財務那邊轉了錢到蘇又芹卡里,比當初說的五百多了三百。 昨天下午前領導又送來一個活兒,讓蘇又芹幫忙出一篇地產品牌軟文,是免費的,但是這篇軟文合適的話,后面可以把這個品牌的軟文都給蘇又芹寫,一周兩篇,一個月三千塊錢。 蘇又芹答應了,準備下午找時間看看品牌資料和軟文需求。 蘇又芹覺得自己的日子就這樣形成循環了。凌晨到早上賣東西,賣完東西補瞌睡,下午忙忙其他的掙零花錢,晚上散步、為第二天的開店做準備,然后睡覺。 日復一日,似乎和在外面上班的日子沒什么區別。 細想起來,比在外面上班更好更自由。至少現在不用擔心半夜時微信響起,或者玩著玩著一個電話打來的情況。 如果嗓子一直不好,可能真就要這樣過一輩子。其實就算嗓子不好,她也能憑著自己的能力在外面城市待下去,但她覺得,與其在外面城市給別人房租,不如回來住在家里,家里消費低,攢攢錢,等以后老了找個合適的地方養老。 至于臉上的疤痕,她現在看開了。 一直以來,和很多人不同,她不怎么看重自己的長相。雖然從小就有人夸她長得好,長大后也有很多人說她好看,但她并不認為長相是自己的優勢。既然長相不算優勢,多兩個疤又有什么關系呢? 太陽落山后,蘇又芹吃了晚飯準備去果林路散步。 剛走過華子的店鋪,公路斜對面的小學老教師宿舍樓里跑出來好幾個熟人,除了沈芊垚、石米外,小學管后勤的王老師抓著一個中年女人出來,三個年輕老師跟在身后。 幾人在宿舍樓下站定,其他幾人將中年女人擋在身后,一個赤膊男人緊隨著出來,對著他們大吼,兩位老人跟著從樓梯間下來,站在男人身后不遠處。 周圍門市上的人紛紛走出來看。 蘇又芹不是愛湊熱鬧的人,但她看見華子的小女兒欣欣獨自往公路對面跑去,連忙上前抓住她。小姑娘人小愛湊熱鬧,見蘇又芹抓住自己,以為對方是想跟著自己去,甜甜地喊了聲蘇阿姨,牽著蘇又芹的手走到吵鬧的人群邊。 “媽的,這么多人擠那么小的房子,住個屁!爛玩意兒。”男人嘴巴不干凈,不管圍過來的人多少,沖著王老師的方向吼。 王老師聲音慢條斯理:“誒,怎么說話呢,文明點。” 男人理都不理她,不知道看見了什么,朝中年女人沖過去:“讓你待在鄉里你不待,要來這里受氣。你給我滾過來。” 幾位年輕老師驚嚇出聲,旁邊麻將館里走出來兩個男人,擋住赤膊男人:“誒,干什么?還打老師?” 王老師朝身后年輕老師示意:“帶吳老師回學校,報警,讓派出所的人來。”兩位老年人上前攔王老師:“誒誒,好好說,好好說,別報警。家務事嘛,我們一起回去聊,回去聊。” 老人這樣說,王老師有些猶豫,似乎認同了兩位老人的說法。 沈芊垚拿起手機就開始報警,大聲說:“什么家務事。這人扇了吳老師兩耳光,還扯我頭發,這是打人。” 她撥通派出所的電話,對著聽筒三兩句話說清楚:“我要報警,小學舊教師宿舍下面,有混混打老師,快來。對,小學舊教師宿舍。”她把地址重復兩遍,看著對方赤膊男人。 見她真的報警了。赤膊男人推開攔他的人,似乎想來打沈芊垚,學校的兩個保安從馬路對面飛奔過來,連同麻將館里出來的兩個男人,再次攔住他。 赤膊男人罵罵咧咧:“我艸你媽,你他媽什么玩意兒!……” 他罵得難聽,周圍的人紛紛斥責他。 沈芊垚上前一步,仰著頭等他:“嘴巴放干凈點!” “老子嘴巴干不干凈關你屁事,看你這樣,你干不干……艸!”一輛小車從公路上駛過,輪胎碾飛一顆石子,打在赤膊男人手臂上,疼得他一聲大叫。 報應來得太快,大家都愣住了,圍觀的人笑起來。沈芊垚也笑了,往前走兩步,還想再說什么,鬼使神差的,蘇又芹將欣欣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抓住沈芊垚的胳膊。 沈芊垚一愣,回頭見是蘇又芹,將她抓著自己的手拉下來:“沒事,我就……”她看見了躲在蘇又芹身后的欣欣,小姑娘一雙大眼睛里是懵懂好奇。 老師在孩子面前有豎立榜樣的意識,她張張嘴,放棄了:“算了,我不說了。” 她后退了一步。 石米去牽身后的中年女人,蘇又芹才看到那女人眼睛腫著,臉上還有紅色的印子。應該是沈芊垚口中被赤膊男人打了的吳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