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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端著兩碗稀飯回到桌邊:“沒,報完道讓他去街上他二舅家,晚上我來接他。我們啊,龍林鄉的。” 翠姐疑惑:“龍林鄉不是有小學嗎?” 男人也是個擅于嘮嗑的:“咳,沒有鎮里小學好嘛。龍林鄉幾個好老師都到鎮里小學來了,聽說現在考來鎮里小學的老師都是本科。” 翠姐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鎮里人,聽見男人說鎮里小學好,心里也十分自豪:“本科?研究生都有了。” 男人驚訝:“嚯,這可了不得。研究生老師都有了,鎮里小學就是好。”他瞧著孩子端上桌的豬豬包和小籠包,笑道:“你家這包子做得挺好看,小孩子喜歡吧。” “那是。我們小老板也是本科生嘞,還是重本。因為有事回來開了早餐店,做出來的包子能一樣嗎?那可是帶著文化味道的。”翠姐一邊得意地說,一邊去把稀飯鍋的蓋子放好。 翠姐和男人像說相聲一樣,蘇又芹聽得好笑。 她拿出口罩和手套,準備炸油餅和小油團,男人佩服的聲音傳來:“厲害哇,那彬兒多吃點,以后早上都來這里吃吧,沾沾小老板的文化。” 這男人真會說話,應該是在外面跑活兒鍛煉出的一張嘴。翠姐那明顯帶著嘚瑟意味的話,他接得十分自然,也沒像別人一樣,問重本畢業的小老板為什么回來開早餐店。 蘇又芹沒忍住好奇瞥男人一眼,男人筷子夾著饅頭,看著埋頭吃飯的男孩,眼里很溫柔。他和男孩都穿著泛舊的衣服,但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很整潔干凈,蘇又芹猜測他家中應該有人很擅長打理家務。 餅鐺里油熱了,蘇又芹將攤好的油餅放進燒熱的餅鐺里。沈芊垚打著哈欠走近,對上蘇又芹視線,匆忙結束哈欠,笑著招呼早。 “沈老師?今天這么早?天還沒亮透咧。”翠姐看見她,殷勤地揭開蒸籠蓋:“今天吃什么?” “今天開學報道嘛。一個油餅一個菜包,一碗豆漿。”沈芊垚熟練點單,“后面還有老師來。” 她話音剛落,男孩清脆聲音響起:“沈老師。” 是男人帶著的小男孩。 沈芊垚這才看到店里有人,她有些驚訝:“吳彬言,你這么早就來了?” “嗯,我爸爸有事,先送我來學校報道。”小男孩聲音清脆,落落大方。 相比之下,男人反而有些拘謹,連忙放下筷子夾著的饅頭,站起來:“哎喲,沈老師好,我是吳彬言的爸爸吳木金。” “你好。”沈芊垚自己盛了一碗豆漿過來,坐在兩人鄰桌,“今天不是吳彬言mama來送了?” 沈芊垚親切近人,吳木金消了拘謹,坐下繼續吃早飯:“前幾天天熱,云兒有點熱感冒,我剛好要去檀目村干活兒,順道送孩子到學校。” 蘇又芹聽到云兒兩字,內心微動。男人這樣稱呼自己的妻子,兩人感情應該很好。她想起自己當初也喚一人云兒,只是那個云兒現在在異國他鄉,去年好像結婚了。 身后沈芊垚和吳木金交談聲傳來,蘇又芹沒有心思聽。餅鐺里一滴油濺到她手上,她回過神,后退一步。 石米帶著兩個年輕老師走進早餐店。她給油餅翻一個身,朝石米笑笑,全憑翠姐去招呼她們。 天色漸漸變亮。店里的幾位老師匆匆吃完早餐趕去學校準備。沈芊垚臨走前同蘇又芹說拜拜,蘇又芹忙著炸小油團,只微微點了下頭。 路上孩子、家長多起來,吵吵鬧鬧的,比趕集日還熱鬧。蘇又芹手上一刻未停,炸好油餅和小油團后,忙著給外帶的人裝早餐。翠姐則一邊收拾用過的碗筷,一邊給堂食的人上早餐。 兩人連軸轉,忙碌到九點左右,準備的所有東西賣完了。一樣都沒有剩下,連豆漿稀飯都沒有剩一碗。 蘇又芹和翠姐分別坐在門后兩張桌邊,靠著墻暫時休息。還有人來買早餐,翠姐一律擺手:“來遲了,今天的早餐賣完啦,明天再來。” 她嗓子粗,但是說話節奏拖著點勞累后的懶散,像在唱歌一樣。蘇又芹看得好笑,從抽屜里拿出五十元錢,又在平板上打好字,一起遞給翠姐:“翠姐,沒有早餐了。你去斜對面的店買兩碗面吧,我要二兩牛rou面加一個煎蛋。” 翠姐行動驚人,剛剛還累得攤在板凳上,現在迅速站起來:“好,你再坐會兒,我去買。” 趁著沒有車駛過,她穿過馬路到了對面。早餐店斜對面是一家飯館子,早上供應米線面條類。 蘇又芹站起來準備將桌上剩余的碗筷收起來,姨公牽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走進來,喊她:“又芹。” 姨公是蘇又芹奶奶的妹夫,家住在離鎮里步行半個多小時的村里。蘇又芹的姨婆兩年前因為癌癥去世,因為治病,花了家里一大筆錢。姨婆去世后沒多久,她的兒子兒媳就去大城市打工,賺錢還債,姨公一個人在家帶孫子小錦。 姨公姨婆一家對蘇又芹很好。小時候一到暑假,蘇又芹就會去他們家玩。三個月前她剛回來,每天待在家里不出門時,姨公還專門來看她,給她送來新鮮蔬菜,讓她別著急,就在家里待著,等嗓子慢慢恢復。 前些天姨公來趕集,提到小錦上幼兒園的事情,幼兒園中午可以在學校吃飯,但他擔心小錦還小,在學校吃不了什么,但他每天中午來接,來回走路都要花一個小時,太浪費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