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拓跋昭走了, 楚燈青爬到床上去，挨著謝枕微躺著。

    她想，如果這個(gè)世界上只剩她和哥哥就好了。沒有變態(tài)沒有瘋子，也沒有名利沒有權(quán)勢, 只剩他倆人, 企圖開創(chuàng)一個(gè)新的文明。

    或者什么都不干，等著世界的消亡。

    在等待的過程中, 她會(huì)抱著哥哥讓他別怕, 消亡是一個(gè)輕飄飄的過程, 和空中的柳絮一樣, 并不沉重。

    他們的記憶也無關(guān)緊要。

    她不會(huì)記得他，也不要他記得。

    就讓一切都終結(jié)在微不足道的瞬間，在夢里延長至不朽。

    淪落成傻子、聾子、瞎子、啞巴……

    做一個(gè)被遺忘的不起眼的過客。

    “哥哥，”楚燈青在謝枕微耳邊輕輕說，“你是個(gè)傻子。”

    “而我要做個(gè)刺客。”楚燈青的話毫無條理。

    如果她要做個(gè)刺客，她就得選擇目標(biāo)。

    而選擇是最困難的事。

    但楚燈青不在乎。

    她只是挨著謝枕微, 試圖把他吵醒。

    她覺得他睡得太久，是時(shí)候醒來陪陪她。

    謝枕微果然被她吵醒了, 睜開眼眸, 嗓音聽起來還有點(diǎn)虛弱：“小青，睡不著嗎？”

    楚燈青點(diǎn)點(diǎn)頭，蹭到謝枕微懷里：“哥哥, 你一天都晚都在睡, 方才拓跋昭又來了，我好討厭他。”

    楚燈青告狀道：“他要我做他的奴才, 哥哥, 我真的要變成奴隸嗎？”

    謝枕微摸摸楚燈青臉蛋：“他捏你臉頰了。還摸哪兒了？”

    楚燈青臉頰被拓跋昭捏得有點(diǎn)紅, 叫謝枕微看出來了。

    楚燈青委屈地說：“還摸了我的鼻子、嘴巴，還捏我的腰。跟玩弄寵物似的。”

    謝枕微輕撫她鼻子、唇瓣、下巴，安慰道：“他會(huì)有死期的。小青別急。小青不是奴隸，也不是寵物。”

    在謝枕微眼里她當(dāng)然不是，在拓跋昭眼里可不一定。楚燈青有心反駁，但又覺得哥哥已經(jīng)夠可憐了，就不煩他了。

    總是病怏怏的，好像怎樣都好不起來。

    楚燈青嘆口氣，把頭埋在謝枕微胸前，輕聲道：“睡吧，哥哥，小青困了。”

    夜深了，又寒冷，楚燈青蹭著謝枕微慢慢睡了過去。

    自打拓跋昭回來，楚燈青就不得安生。

    拓跋昭來了幾次蘭溪宮，覺得太遠(yuǎn)了，就讓楚燈青、謝枕微搬到了離他寢宮更近的紅渠宮。

    楚燈青惡心他惡心得要死，又不能不搬。自打搬進(jìn)紅渠宮，拓跋昭就跟回自己寢宮似的，三天要來兩次。

    這次他下了早朝就來，要謝枕微也一起陪著用膳。

    用膳期間謝枕微沒吃幾口，拓跋昭看著心煩，叫他跪下。

    謝枕微怔了片刻。

    楚燈青連忙拉拉拓跋昭袖子：“哥哥病還沒好，地上涼。”

    拓跋昭似笑非笑地捧起楚燈青的臉：“那小燈青替哥哥跪？”

    楚燈青心想，跪就跪，又不是沒跪過，跪一場折他十年壽，跪十場叫他上西天，變態(tài)拓跋昭，做人不成做鬼也不成，挫骨揚(yáng)灰魂飛魄散都污了這世間的空氣。

    但還沒等楚燈青跪下，謝枕微就先跪了。

    拓跋昭叫他跪近點(diǎn)。

    謝枕微面色微冷，站起來走到拓跋昭身旁跪下。

    拓跋昭從盤子里拿了塊兒糕點(diǎn)，喂到謝枕微嘴邊。

    謝枕微不肯吃。

    拓跋昭扔了糕點(diǎn)，掐住謝枕微脖子將他按倒在地。

    拓跋昭冷笑道：“幾月沒罰你，心倒長野了。滿奴，孤喂你你不吃，那你就與狗同食吧。”

    楚燈青在一旁看得怒火直涌，上前抱住拓跋昭的腰叫他放手，拓跋昭怒氣更盛，松開謝枕微狠踹一腳，反手就掐住了楚燈青的臉。

    “你也要來惹孤生氣？”

    楚燈青被掐得說不出話來，謝枕微跪下垂首道：“陛下，她就是個(gè)小傻子，您饒了她吧。”

    拓跋昭道：“一而再再而三，她不是傻子，是你倆把孤當(dāng)傻子。”

    拓跋昭擒著楚燈青進(jìn)了里屋，謝枕微連忙跟上。

    那片刻過了，拓跋昭怒氣也散了些。但他絕不肯輕易放過兩人。

    拓跋昭道：“別以為你倆的事孤不知道，孤容忍，不過是因?yàn)槟銈z都是孤的藏品。”

    拓跋昭倏地笑了下，看起來竟有種少年郎的淘氣：“小燈青不是傻子么，滿奴，去喂小燈青喝點(diǎn)奶，治治那不知事的腦子。”

    謝枕微微蹙眉頭，道了聲：“陛下。”

    “你不肯讓小燈青吃，那孤就吃她的。”

    拓跋昭微微松開手，哄道：“小燈青，你一定還沒吃飽吧。”

    楚燈青能說話了，喃喃道：“我飽了。”

    拓跋昭卻只是笑著又問：“真的飽了？”

    楚燈青本想說真的飽了，但拓跋昭的手時(shí)輕時(shí)重地?fù)崦牟弊樱羟嘀缓酶目冢骸昂孟襁€能吃點(diǎn)。”

    拓跋昭這才松開她，只輕柔抱著：“這才乖嘛，要不乖孤生氣了，疼的也是你自己。”

    謝枕微隱怒地站起來，開始脫外裳。

    拓跋昭饒有興致地瞧著他，心下感嘆道，倒真像是玉做的人。

    脫到一半，謝枕微受不了，垂著頭道：“陛下，給小青找個(gè)奶娘吧。”

    拓跋昭偏不，就要謝枕微給楚燈青當(dāng)奶娘。

    見謝枕微不肯脫了，拓跋昭一把將謝枕微推倒在床，又把楚燈青放他身上。

    親自替謝枕微脫了上衣，拓跋昭按住楚燈青的頭，哄道：“乖，多吃點(diǎn)你哥哥的奶水，吃得越多長得越漂亮。”

    楚燈青趴在謝枕微身上，拓跋昭還特意找準(zhǔn)了位置，叫她的嘴正對(duì)著謝枕微胸口。楚燈青暗罵這死變態(tài)，什么時(shí)候才能被收入地獄刀割火剮一萬遍。

    她隨意親了兩下，拓跋昭嫌棄她不夠認(rèn)真，不肯讓她起身。楚燈青只好認(rèn)認(rèn)真真地吮吸好半晌，都親腫了，拓跋昭才笑著把她抱起來，夸她真乖。

    拓跋昭瞧了好幾眼受辱的謝枕微，覺得折辱謝枕微真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他的臉色越不好越冷漠，拓跋昭就越高興越激動(dòng)。

    拓跋昭興奮地親了好幾口楚燈青，夸她是自己的乖孩子，長大了再給他生一堆小兔崽子。

    拓跋昭高興得把楚燈青直接抱回了自己的宮殿。

    臨走前還特意寬慰了句謝枕微，叫謝枕微不必跟來，他暫時(shí)還不會(huì)對(duì)小東西怎樣。

    隆巴將軍求見時(shí)，拓跋昭正抱著楚燈青喂她吃糕點(diǎn)。

    拓跋昭宣他進(jìn)來，隆巴進(jìn)來瞧見兩人，先是怔了片刻，而后連忙低下頭，稟告遼坨平定后的各類事項(xiàng)。

    走之前，隆巴沒忍住問了句：“這位可是公主殿下？”

    拓跋昭笑了起來，擦了擦楚燈青的嘴，道：“聽到?jīng)]，隆巴把你當(dāng)孤孩子了。”

    楚燈青一言不發(fā)。

    隆巴自知失言，連忙告罪。

    拓跋昭卻叫隆巴上前來，走近些瞧。

    拓跋昭抬起楚燈青的臉頰，道：“孤與她長得相似？”

    隆巴再次告罪，拓跋昭卻叫他仔細(xì)些瞧。

    隆巴瞧了半天，勉強(qiáng)開口道：“是有幾分。”

    拓跋昭笑得更厲害了，道：“她就是那齊國的小太子妃，怎樣，是不是叫人見了就忘不掉。”

    隆巴連忙跪了下來，口稱不敢。

    拓跋昭沒怪他，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孤乃其中翹楚。若非小燈青只有一個(gè)，賜給你也不是不成。”

    隆巴更慌張了，楚燈青瞧了煩悶，拿過桌上的糕點(diǎn)朝他扔去，喃喃道：“我累了，我要睡覺。”

    隆巴被糕點(diǎn)砸個(gè)正著，抬起頭望見楚燈青模樣，又癡了一下。竟迷迷糊糊把糕點(diǎn)撿起來吃了。

    楚燈青瞧了有幾分開心，嫣然一笑道：“你是不是餓了？”

    轉(zhuǎn)頭又扯了扯拓跋昭的衣領(lǐng)，道：“陛下，我真吃不下了，我可以喂給他嗎？”

    拓跋昭饒有興致道：“可以啊。”

    楚燈青就叫隆巴跪近些，隆巴一時(shí)之間什么都忘了，膝行上前跪到楚燈青身前。

    楚燈青喂他吃了幾塊糕點(diǎn)，還好心地替他擦了擦嘴，道：“你一定是餓壞了，真可憐。”

    拓跋昭笑著讓隆巴別跪了，怪累的，站起來出去吧。

    隆巴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慌亂地略微踉蹌地告退了。

    隆巴走后，拓跋昭笑得彎了腰，他還是第一次見隆巴這么狼狽，這大大地取悅了拓跋昭，令他對(duì)楚燈青更疼愛起來。

    連晚上都舍不得放她回去。

    楚燈青輕聲說自己沒有哥哥陪著睡不著。

    拓跋昭竟直接讓人把謝枕微也叫了過來。

    夜間睡覺的時(shí)候，拓跋昭非要插入謝枕微與楚燈青之間，摸摸楚燈青臉蛋，踹一腳謝枕微肚子。

    末了一手抱一個(gè)，沒抱多久嫌棄謝枕微太瘦，骨頭硌人，就只抱著楚燈青睡去。

    楚燈青有心用被子捂死拓跋昭，但太監(jiān)王黍就在床角守著，她什么也不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