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永森俯下身湊近去聽，握著他的手問道：“你說什么？”

    “殺……”

    “沙？你想喝水是嗎？”

    萬仟艱難地重復了一遍：“殺了我。”

    霍永森渾身一僵，很是勉強地扯出了扯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只是累了，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我讓醫生給你輸點止痛藥，傷口就不會那么痛了。”

    萬仟破損的手輕輕拽住他的衣角，眼淚染濕了纖長的睫毛：“求求你，殺了我吧！”

    活著太累了，他已經沒有力氣撐下去了，就終止在這里吧，他已經足夠努力了，沒有別的辦法能擺脫他的命運，他只能按著命運的軌跡走到終點嗎？

    霍永森胸口的滋味難以言喻，男人在求他殺了自己，他真的讓男人那么絕望嗎？

    “說什么傻話，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養病，別的我們之后再說。”

    霍永森把那只冰涼的手拉開放回被子里掖好，自己轉身走出了病房，薄青走過來道：“霍總，距離和股東開會的時間，只剩下一天了。”

    “我知道了，我先回公司，你在這里替我守著他。”霍永森長長不少的胡茬為他增添不少成熟感，眼底下的黛青色難掩其心中的疲憊。

    因為早年喪失了至親，年少時為了支撐起霍氏這個龐然大物，他很多人不知道的背后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努力，熬夜不算什么，公司方面的壓力也還能撐得住，真正壓垮他的，是萬仟說的話。

    他感覺到男人是真不想跟他過了，那雙眼睛里沒有光芒，全是死寂。

    薄青面上不禁流露出一絲擔憂，她忍不住提醒霍永森：“他們要求交出萬先生，因為根據其他犯罪人員的口供，萬先生是盜竊公司資金的始作俑者。如果開庭的話，萬先生是要出席的。”

    “我會處理的。”

    這些股東公司經營方面一竅不通，卻很愛指手畫腳，霍永森念著舊情沒有動他們，他們反而倚老賣老，得意的很。

    既然自己上桿子往他的槍口上撞，他不打死幾個，倒是對不起他們蹦跶的這么辛苦了。

    方飛回到家里，繞過警方封鎖的警戒線上了二樓，這里暫時不許無關人等進入，因此霍永森房間里的臟污都還未清理。

    他跨過地上那片臟污，發現了萬仟留在桌子上的那張紙，拿起來掃了幾眼后看著外面沒人，就折起來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離開了房間。

    “你說什么？”沈瑩聽說萬仟跳樓沒有摔死，她驚得打翻了桌子上的紅酒。

    下屬垂著頭說：“大概是因為圍墻太高沒有看清楚下面的狀況，所以落到二樓的露天陽臺上了，只是輕微骨折，而且搶救的人來得及時，所以沒有大礙。”

    她費了那么大的勁，結果萬仟就只受了點點輕傷？！

    下屬視線往上抬了一些，瞄到沈瑩氣得一起一伏的高聳胸脯，他又說：“方先生剛才打電話來說，想找小姐談一些事情。”

    “他說什么了？”沈瑩手指放在桌上花瓶插著的紅玫瑰上，扯下了一片花瓣，兩根手指使勁揉了揉，搓出紫紅色的花汁。

    “他說，萬仟沒死，他和小姐您還是盟友。”

    “他當自己是哪根蒜，用得著我的時候才來找我，用不著我了就一腳踢開！”沈瑩松開手指，揉成一團的花瓣落到桌子上。

    但是沈瑩現在確實還離不開方飛的幫助，雖然她策反了霍氏背后那些小股東，但是她相信霍永森不會那么容易倒的，否則霍永森就不會是她父親認可的男人了。

    “他人現在在哪？”

    第53章 肅清內敵

    “霍總，我們都知道公司這些年平穩發展離不開你的努力，但是這一件事我們不會妥協的。就算我們不追究萬仟的責任，但是我們要給公司上下的員工交代啊！”

    “霍總，雖說人有親疏，你想維護萬仟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是你父母給你留下的產業重要，還是一個背叛你的男人重要，我想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是不難抉擇的。”

    “而且這件事在外界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與我們公司合作的企業有不少的選擇終止了合同，還有霍氏的股價也受到了很大影響，為了振作投資者的信心，我們也要把這個案子辦的漂漂亮亮的！”

    霍永森撐著頭默然不語地聽著股東們聒噪的聲音，像一百只烏鴉在耳朵旁邊發出難聽的嘎嘎聲。

    股東們說了一大堆，從他們的話中摘取出的含義也只有那么一個，就是萬仟必須要背起這口黑鍋。

    第一個大談特談公司發展的那個人，可是好久沒到公司來過了，只有到年終分紅會的時候才會出現一下，拿了錢就什么都不管了。那可不像是一個關心公司發展的人，霍永森能夠肯定，他連霍氏旗下到底有多少個分子公司，涉及了哪些行業都不太清楚。

    第二個跟霍永森談親情親疏關系的那個人，他從父母那里繼承過來的產業都被他賭博敗了個精光，只剩下在霍氏這里還有一丟丟的股權，因為收益好，還沒舍得拿去變賣，否則連如今表面的風光都維持不住。

    至于第三個說話的人就更扯了，他是霍永森父親的老部下，因為救過霍父的命，才分得部分的股權，實際上是初中都沒畢業的文化水平，卻在他面前大談金融投資的問題，剛才說話時他一直看著桌子上的文件，那紙上大抵寫著就是他所念的臺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