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鏡被奪走了，近視六百多度的眼睛在這么近的距離，也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輪廓。視覺被剝奪，剩余的感官變得更加清晰，鼻尖嗅到淡淡的香味，是以墨香為基調的定制香水。

    萬仟曾經私以為，那是他最喜歡的香味，此刻他卻恐懼得渾身發抖，想逃……

    “做我的人，我給你想要的，怎樣？”高大的身軀將萬仟圈在自己的兩臂之間，語氣是不容拒絕的。

    不，不要，我不要！！

    萬仟忽然從床上跳起來，大口地喘氣，汗濕的睡衣黏在身上，像極了某人纏繞在他身上，陰魂不散的氣息。

    打開廁所的燈，鏡子里出現了一個臉色蒼白如紙的男人，眼圈發黑，瞳孔渙散，活脫脫一個男鬼。

    不能想霍永森，不愿去想霍永森，只要一想到那張臉，總會憶起麻醉劑推進他體內的時候，那些人肆意在他身上摘取器官的時候，他就那樣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停止了呼吸……

    擰開水閥，溫熱的水流從蓮蓬頭灑下，萬仟站在浴室里閉上了眼睛，水的溫度慢慢把他冰涼的身體帶回了正常的溫度，水流順著流暢的肌理滑落，三十出頭的男人還能保持這么完美的身材，那是萬仟刻苦鍛煉的結果。

    一切，都是為了延長自己的演藝生涯。

    關掉水閥后，萬仟頭上披著毛巾重新站在鏡子前，他把手放在鏡子上，像是在安慰鏡子那頭惶恐不安的男人，“別怕，很快就好了，過了今晚，就好了……”

    只要明天把合同拿回來，那些噩夢里的畫面都不存在了。

    第3章 霍永森

    雖然整夜無眠，萬仟仍精神奕奕，因為今天他就可以解約，把合同拿回來了。

    “Ivy，我是來取合同的。”

    Ivy扭頭看向隔壁的人，那是霍永森的總助薄青，一位冰山美人，她甩一個眼神，萬仟都怕她。

    “跟我來。”薄青說話活像在吐冰碴子，

    跟她來？萬仟心里忽地一突，有了不好的預感，當他跟著薄青走向直上樓頂的專梯時，他心中的不安越發擴大。

    不會的，他只是一個小蝦米而已，何德何能被霍總如此重視？

    薄青不管身后的人思緒萬千，她把人帶到霍永森辦公室后，就恭敬地退了出去，并且把門帶上了。

    “咔嗒”清脆的聲音狠狠地落在萬仟的心上，他對上辦公桌后面那雙茶色的眸子，恐懼得只想奪路而逃。

    “霍、霍總……”萬仟的嘴唇控制不住地顫抖，霍永森那張臉徹底勾起了他內心的恐懼，本來就蒼白的臉更加一絲血色都看不到。

    “坐。”霍永森一直低著頭看文件，像是沒注意到萬仟的異樣。

    萬仟坐在椅子上，兩腿徹底軟下來，眼睛盯著自己緊抓著膝蓋的手，甚至不敢再看霍永森。

    “你先看一下違約條款，沒問題的話在這下面簽個字吧！”霍永森沒有說多余的話，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解約這種事情，只要和公司人事部那邊溝通就可以了吧，他又不是什么重量級人物，就算是華文娛樂最頂尖的藝人，也不會有這樣的殊榮。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解約，今天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沒關系。

    確實是他簽的合同，但是看到違約條款上的違約金額時卻忍不住失聲大叫：“違約金怎么那么多！”

    一千萬違約金，就是把他身上的器官全部挖去賣也不能抵債啊！

    “合同是你自己簽下的，難道你沒看過合同內容？”霍永森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冷淡地道。

    簽合同時，萬仟沒有想那么多，他當時那種情況，有公司愿意簽他就很不錯了，至于解約，他以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再穿越回去簽合同的時候，一拳把那時候的自己打醒，這是什么合同，活脫脫是賣身契！

    “這、這是S級的合同吧？”萬仟終于干巴巴地擠出一句。

    “你是想說，你不值S簽么？”霍永森看著可憐的男人，就像獵人看落入自己陷阱中的獵物。

    萬仟把唇抿得發白，不值得？他當然值得！他知道自己在若干年后給華文娛樂撈了多少錢。如果是未來，他給自己贖身根本不是問題，可問題是，他不想接受霍永森的幫助，不愿重頭來過的人生被霍永森繼續插足。

    “我簽！”還一輩子的債也無所謂，他不想再和霍永森糾纏不清了。

    霍永森提高了聲音：“你可想好了，雖然還債不至于把你逼上死路，但是你每個月所得只能留存足夠你基本生活的部分，其余都要還債的。”

    這男人，有那么討厭他嗎？霍永森不悅地擰眉，他不喜歡男人眼里潛藏的恐懼。為什么那么怕他，是哪個人對他說了什么么？

    “我知道。”萬仟攥緊拳頭，他不怕吃苦，貧窮的痛苦還不急上輩子的牢獄之災吃的苦頭的萬分之一。

    “即使你外甥女上不起好的學校、不能買她喜歡的玩具，甚至生了病也沒錢看病，那也沒關系嗎？”霍永森似是知道萬仟的想法，他故意搬出程家蕓，男人最疼他的外甥女，他會舍得那個小女孩吃苦嗎？

    萬仟心臟一剎那幾乎停止跳動，忽地想起上輩子程家蕓上中學時檢查出擴張性心肌炎的事情，沒有霍永森的幫助，即使找到適合的心臟，也沒有錢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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