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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漣越過書桌后的屏風,屏風后是一面當擺設的書柜,幾本很薄的書冊東扭西歪的放在上面,其余都是路邊淘來不值錢的玩意兒。 云漣伸手拿起一本書冊,正要翻看,突然溫璨從床榻上跳了起來,驚叫了一聲:糟了,我藏的劍譜不見了? 你還藏劍譜?云漣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雖然這段時間在六合峰被他得還算不錯,但世家之中依舊還流傳著溫二公子不善劍法的傳言,以至于他當時在雁空山試煉時打敗了蛟月血蟒都沒人相信,都以為是滅邪劍的功勞。 整潔的房間頓時被溫璨翻得沒了樣子:那可是我在藏書閣里偷出來的,還沒來得及送回去呢,上了清玄山后就忘記了。我就藏在床底下的,這要是沒了,溫家主非得給我打個皮開rou綻不可。 溫璨給嚇得后背一陣發(fā)涼,一年多沒挨揍,還能想起他爹皮鞭子抽在后背的感覺,涼颼颼的。 見他翻箱倒柜,都快要把房子給拆了,云漣揚了揚手里的書冊,問道:你說的是這個嗎? 接過云漣飛來的書冊,溫璨仔細地翻看,密密麻麻的小字旁邊配了一幅幅看不懂招式的圖,想起以前半夜點燈在被子里瞎搗鼓的時候,溫璨問道:你在哪找到的? 不是你放在這兒的嗎? 見云漣指了指身后的書櫥,溫璨搖頭道:我哪敢啊,你也太高估我的膽子了,明晃晃的擺在書柜上,這不是找揍嘛。不過我閑來無事,倒是經(jīng)常去藏書閣里偷。 溫璨走上前,把那幾本冊子收起,想著等溫家主不注意的時候再給他送回去,免得遲早被發(fā)現(xiàn)。 云漣凝眉:偷? 溫璨道:是啊,溫家藏書閣里的劍法秘籍不計其數(shù),以前都是我娘在打理,她最喜歡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了。我娘走了之后,藏書閣就再也不給任何人進了,連溫子豫都進不去,溫家主平時又忙,根本管不了,所以我沒事就偷偷溜進去,先前我給你折的紙鶴傳音,就是我在藏書閣里偷學來的。 溫璨擺弄著窗臺的蘭花,邊說著還頗為得意。 只不過說到他娘,溫璨的神色又驀然凝重起來,看著云漣欲言又止的樣子,禁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明明也是溫家公子,本該和溫子豫一樣,卻為何落到這樣的境地? 云漣不可置否。 以前他對溫璨不熟,只是曾聽聞過那位溫家二公子的傳言,心想這二公子一定是修為極差,性格也不好,才如此不得家主喜愛,連個名字都不愿提及。當時云漣一門心思想的都是敬而遠之。 溫璨剛上清玄山時,云漣第一個念頭就是,傳言絕非空xue來風,那位二公子果真修為一般,還地痞無賴,對他的印象簡直差的不得了,甚至開始懷疑起他師尊的眼光了。 將蘭花放回原處,溫璨回身問道:你知道溫夫人嗎?世家中應該有傳言說,在溫家主面前絕對不能提及的兩個人,除了我以外,另一個就是溫夫人了。 云漣聞言,不由得笑道:原來你也知道。 那是當然,我只是懶,又不是真傻。他懶得計較,懶得解釋,不代表他不知道。 溫璨斜靠在桌子上,一手撐著腦袋,那叫一個云淡風輕。 容姑姑說,我娘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大方,溫婉賢淑的女子了,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修為也高,絲毫不輸溫家主。當年他們認識的時候,還是溫家主先對她一見鐘情的呢。 沒人知道她是從哪里來的,她也從來不說,于是所有人都當她是哪個落魄家族的大家閨秀,家門落敗,才不能言說。我爹他,是個粗人,這輩子只知道練武,唯一一次長眼了,就是娶到了我娘。然后就有了溫子豫。 說到這,溫璨的眉眼始終是微笑著的,他所有關于娘親的事情,都是從容姑那里得知的,只言片語,拼湊成一個個形象的故事,溫璨對他娘的記憶就都在這兒了。 溫璨抬眸,微彎的桃花眼里晶亮亮的:大師兄,你知道愛一個人,視她如命是什么樣子的嗎? 云漣愣住,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沒說話。 溫璨瞇著眼笑:也是,你可是凌清君啊,六根清凈的木頭人,你怎么會知道呢。 我告訴你啊,溫家主今天對我所有的恨,都是因為我害死了我娘,連溫子豫都說我當年就不應該活。 那一雙好看的眼眶中,似乎閃著光,漆黑的眸子映下一片陰影。 云漣靜靜地聽著,其實這話在崇靈島喝多的那天晚上,溫璨就已經(jīng)說過了,只不過他自己忘了。 今天他沒喝酒,還能說出口,是真的把他當成可以傾訴的對象了。 云漣道:可,溫夫人的死,跟你有什么關系? 他依稀記得聽梟月尊說過,溫夫人當年是因為難產(chǎn)而死的,生下溫璨后氣血虧損,沒多久就過世了,梟月尊還代清玄山來參加過葬儀。 溫璨道:是我克死了她。容姑姑說,如果不是要保全我,以我娘的體質(zhì)和修為,她是絕對不可能難產(chǎn)死的。 往日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頭一次在他面前脆弱得像個陶瓷娃娃,云漣緩緩伸手,撫上溫璨的發(fā)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