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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孩確實仰著臉,但仰起來的角度不對,視線只夠落在他胸口, 看不到臉。 下一刻, 有一白衣少年自謝曲身體里穿過, 徐徐行至木屋門前,揮袖撤下結界。 是虛影。 謝曲睜大了眼,見這少年也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身形高挑纖瘦, 周身縈繞著一圈清蕩之氣。 小妖,怎么又撞到頭?少年笑著調侃,順手捏一下小孩臉蛋,又從芥子戒中找出一片血淋淋的生牛rou, 蹲下遞到小孩面前,快吃吧, 吃完就進屋去, 小心被離塵境的師兄發現了。 話音剛落, 緊接著是一聲稚嫩的歡呼,小孩雙手捧著rou片, 大快朵頤, 牙齒咀嚼聲咯吱咯吱, 清晰的讓人心慌。 謝曲: 這兩個小孩是誰?是此地的主人么?可是怎么不太像? 身后, 什么也看不到的范昱狐疑道:怎么了,看見什么了? 謝曲感到很神奇,沒什么,就兩個小孩兒,你沒聽見他們說話么? 范昱搖了搖頭。 原來只要在這里閉了眼,不止看不見幻象,還連聲音也聽不到。 不過事到如今,范昱反倒不忙著睜開眼睛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既然此處如此古怪,那么留他一個一直閉著眼,時刻注意現世的動靜,好像也不錯。 無需多說,謝曲便已猜到范昱的心思,沒有再催范昱睜眼,而是繪聲繪色給范昱講起自己看見了的東西。 我眼前有兩個小孩兒,一個只有七八歲,一個至多不過十五六歲,大的身懷靈力,像個修者,至于小的么,愛吃生rou,愛手腳并用匍匐著爬行,好像不是人。 謝曲說著,滿是探尋地目光將小孩從頭打量到腳,稍稍猶豫了一下,復又補充道。 可是很奇怪,這小孩一舉一動都像是獸,可我卻看不穿他的本相,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么妖。 凡鳥獸花木所修精怪者,一定有本相,就如黑白無常身后背負的巨大虛影,從無例外,可眼前這小孩卻有趣得很,明明滿身妖邪氣,身后卻空空蕩蕩,像個凡人。 而且,瞧那稍大一些的少年雖然身負斬妖除魔之重任,卻隱隱對小孩頗多照顧。 看不透的事情太多了,正不解,便聽白衣少年又嘆聲氣,小聲嘀咕道:真是明明就是個很聽話的小孩,耐心些就能教好,師兄怎就說你乃世人貪念所化,兇惡至極,一定要把你除掉? 什么? 世人的貪念?什么貪念? 且慢,他們現在究竟正在哪一年? 乍聽白衣少年說出這種話來,謝曲愣住許久,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大問題。 那便是 他和范昱此次誤闖進來的時間點,似乎十分遠早。 也是直到這時候,謝曲方才后知后覺地想到,在他那些漫長的記憶中,似乎從沒聽任何人提起過少年口中的離塵境。 換句話說,不論是在從前的七大仙門,還是在后來許許多多新興起來的各種小門派里,都沒有過離塵境。 而看白衣少年這副年紀雖輕,修為卻隱有小成的模樣,離塵境一定不會是個籍籍無名的小門小派。 趁著小孩還在努力干飯,謝曲趕緊把自己想到的這些,全講給范昱聽,誰知范昱在聽過之后,竟然態度詭異地咦了一聲。 離塵境?你確定聽見的是這三個字么?范昱問。 謝曲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怎么,難道你知道它的由來? 不算知道,只隱約聽崔鈺提過一點。 范昱皺著眉,似乎在努力回憶,先前你總往凡間跑那時候,有一次,崔鈺來找我喝酒,和我埋怨不赦每到正月十七就找不見人,估摸又是去睹物傷心了。 我當時問他,不赦沒事傷什么心?他就和我說,因為不赦在做陰仙之前,曾拜師在一個名叫離塵境的門派之下,在那里住了上百年,而所謂的正月初七,便是離塵境滿門被滅之時。 范昱話音剛落,謝曲就懵了。 因為他從沒聽說過這些。 可是可若那離塵境的建立還排在七大仙門之前,其中實力一定不容小覷,保不準,里面每個修者都有半仙之體,法力極高,又怎么會被滅? 范昱又再搖了搖頭。 范昱說:我不知道,崔判官好像也對此知之甚少,只是聽不赦說當年的離塵境中,似乎出了只大妖,而這一切都是不赦之過。 謝曲: 謝曲:你說的那大妖,不會就是現在這個連話也說不清楚的小鬼吧? 你別問我,我又看不見。 娘唉!要了親命了!久聞有些仙人在成仙之前,往往會不自覺地留一道殘念在凡間,結果今天竟然被他和范昱碰到真的了! 完犢子了,還召這位心思詭秘的主,究竟是把第三份怨氣藏在了什么破地方 別告訴他若想拿到怨氣,這次的任務,是要護住幻境里的離塵境。 這他媽 這他媽簡直是在逗他玩! 一時間,謝曲只要一想到,這里很可能是不赦成仙之前留下的一道殘念,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