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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謝曲極度震驚的目光,范昱小心翼翼把懷里小白貓還給小芽,再目送小芽高高興興地離開,最后攏著袖子對謝曲道:你看,貓是假的,有問題的其實不是人,是貓。 因為被他碰著了卻沒死。 聽見范昱這么說,謝曲呆呆轉頭,遙遙望向小芽離開的方向。 夕陽下,背影單薄的小芽正哼著小曲兒,心滿意足往家跑,而那只小白貓就乖乖臥在她肩膀上,愜意地打著呼嚕。 很快起了風,順著風聲,謝曲聽見小芽正低低哼唱著一支鄉間小調。 我若一只雀兒,石子打上身,大雨傾盆落,叫天天不靈。 羨慕別家雀兒窩里暖哩,我有看無份,只得扣窗問 一粒谷兒換一年春,一年春哩 前面幾句還好,能聽清楚,后幾句就全隱在微涼的晚風里了。 半晌,謝曲頓了頓,扯著范昱快步跟了上去,邊走邊自言自語道:走,走,去看看。 下修界那些志怪話本看過沒?類似白狐報恩的故事聽過沒? 誰說幻境的主人就一定得是邪祟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不是溫馨團圓的報恩故事,是細思極恐的報恩故事。 第81章 豐年 小芽的家在村莊最西, 是幾間修繕很好的磚房,看上去日子過得很富足。 小芽回到家的時候,月亮已經升起來了。謝曲站在一棵需要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樹后面, 默不作聲觀察著小芽,還有在小芽肩膀上臥了一路那只貓。 范昱就站在他身邊,與他挨得極近,近到能讓他感受到對方身上攜著的那股子寒意。 已死之人,體溫總會很低, 尤其是已經死了很久, 又身懷煞氣的人, 體溫更是比冰還冷。 盯梢的空隙,謝曲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當他還沒有和范昱換命前,他身上也是這么冷。 那時候, 他似乎總會本能去靠近一些比自己暖和的東西,就像范昱現在這樣雖然在清醒時,范昱總會刻意和他保持著一點距離,但若一旦聚精會神地思考起什么來, 腳下便不知不覺地又往他這邊挪過來了。 那寒意實在重,似乎比往昔更重, 凍得謝曲都有些皺眉。 但謝曲沒吭聲, 也沒點醒這會不知正想著什么的范昱, 他只悄悄環住范昱的腰,將范昱護在自己懷里, 不著痕跡渡了點靈力過去。 那邊, 小芽已經走到家門口, 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 三聲輕響過后, 有一個窄臉尖下巴的男人跑過來開了門,笑呵呵地把小芽迎進屋里。 老實說,其實當那男人甫一露面,謝曲便是一愣。 因為那男人面龐白凈,身材瘦弱,而且相貌極年輕,與其說是個常年種地,飽受風吹日曬的農夫,倒不如說更像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 正狐疑著,就聽懷里的范昱說:這小姑娘的爹娘和阿弟,怎么各長各的。 聞言,謝曲愣了一下。他低下頭,就見范昱這會才睜眼,似是剛用神識探查過小芽家里。 一般來說,一家人總會有些像。范昱說:但小芽她家可真怪,爹是弱書生,娘是寬麻子臉,阿弟卻是個黑碳球。 要說小芽和她后娘長得不像,那是理所應當的,但是為什么小芽和她爹也不像。 不光是小芽,她那弟弟生得一副小眼小頭臉,和自己爹娘也不像。 具體該怎么說呢。 就像幾個本不是一家人的人,卻被生硬湊成一家,彼此又全懵懵懂懂地接受了這種安排。 而且、他們的所作所為,和小芽剛說給你我聽的那些話,也對不上。 因為按照小芽的說法,她爹娘原該對她很不好,連吃飯也不許她上桌,平時得了什么好東西,更全都先緊著她弟弟。可如今的真實情況卻是 小芽只不過回來得稍晚了一點,她爹便急得上躥下跳,很怕自己的寶貝閨女丟了。 就連她那個后娘也心有惴惴,拉著她噓寒問暖好一會。 更別提據說很任性的幼弟居然還給jiejie留了飯,沒有把鍋里的骨頭湯全喝掉。 良久,謝曲自己也睜了眼,把神識全收斂回來。 謝曲轉頭看了范昱一眼,剛想開口說點什么,卻聽范昱搶先道:夠了。 謝曲:? 什么夠了? 謝曲左顧右盼,直覺有些接不上范昱的話頭,但他很快就聽見范昱繼續說:靈力夠了,我其實不冷,你忽然送了這么多靈力給我,我很熱。 聽見這話,謝曲啊了一聲,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原來他在放出神識,探查小芽家中一切時,他攬著范昱腰身那只手,竟還在下意識地往范昱身體里輸送著靈力,并且還忘了控制力道,以至于最后會被范昱發覺。 本想悄無聲息做一點好事,不料被抓個現行。在一陣尷尬的氣氛中,謝曲摸了摸鼻尖,假裝看天看地看樹,默默停下手中靈力的輸送。 但他沒松手,他依舊輕輕摟著范昱的腰。 就這么著,兩人都默然片刻。 最終還是范昱先開口,一如既往為自己辯解道:我真的不冷,你見有哪只鬼怕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