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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秀早已開始,音樂的轟鳴聲蓋住蕭識逐漸力衰的尖叫,他痛的連打滾的力氣也沒有了。五彩繽紛的光照在他慘白的臉上,冷得嚇人。 怎么回事?蕭焉環(huán)顧一圈,看到身后的梅赫。他眼瞼微垂,面無表情地看著在掙扎嚎叫的蕭識。 是你做的? 我的一技能,酷刑。梅赫語氣毫無起伏地說。 蕭焉:快解除。 梅赫忽然抬起眼,很認(rèn)真地看著蕭焉,過了足有五秒鐘,他說了一聲好。 劇痛瞬間停止。蕭識的腦海中還殘留著一片血色。另一邊,重黎和混沌打得不可開交。交錯的紅黑光影,被燈光掩蓋過去。 遠(yuǎn)處的摩天輪緩慢旋轉(zhuǎn),數(shù)百米之隔,那里的人根本沒注意到這里的生死搏殺。 蕭焉想扶起蕭識,但他一靠近,蕭識就大聲尖叫,連連后退:你別過來! 弟弟 滾開!他猛地推開蕭焉,向后一躲。 蕭焉還要向前,但蕭識被劇痛嚇破了膽子,他尖叫著,不停向后躲,直到身體向后一倒,從護(hù)欄和橋面的間隙中,跌落下去。 蕭識蕭焉沖了過去,抓住弟弟的胳膊,而他也被慣性帶下橋,在冷風(fēng)中急速墜落。 第162章 【完】 下墜。恨海、井口、幽黑的隧道、下墜。強(qiáng)烈的眩暈感讓蕭焉渾身脫力, 他抓不住蕭識的胳膊,也不能調(diào)動靈力,減速下墜。 地面的景物在迅速放大, 蕭焉松開了手,慢慢合上雙眼。 溫暖一下子驅(qū)散冬夜的寒意, 他聽到鳳凰的啼叫,凄厲婉轉(zhuǎn)、如泣如訴。夜空中燈光組成的鳳凰振翅而飛,百鳥相隨。而一抹赤炎追隨著下墜的鳳凰,焰火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熄滅。 蕭焉平安落在地上,重黎扶著他的肩膀。他們旁邊,是slender man的雕塑,他弓著腰,手臂彎曲。 那彎曲的雙臂中,抱著蕭識鮮血淋漓的尸體。 蕭焉看著他弟弟的尸體, 感覺很陌生, 好像他從未見過蕭識一樣。他甚至伸手摸了摸蕭識的頭, 試圖喚醒那個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人。 混沌也落到地面,他毫無憐憫地看著蕭識:你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愧疚么? 蕭焉沒回話,他盯著一段緣, 那是他和混沌之間的緣, 不同于其他人之間鮮紅的綢緞,他和混沌之間的緣,是一段鎖鏈, 生銹、潮濕,似乎還能聽到碰撞時的冰涼聲響。 那是孽緣, 預(yù)示著蘭因絮果, 潦草收場。 蕭焉好奇地問:混沌, 時至今日,你更恨重黎,還是更恨我? 混沌沒想到蕭焉會這樣問,他明顯怔住了,定定地看著蕭焉。當(dāng)他心中有答案后,他咬牙切齒地吼道:我恨你! 重黎背叛了我,你又何嘗不是?你比他更可恨,我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幫你重登神位,而你卻視我為仇人! 他牙齦被咬得滲出血,像茹毛飲血的怪物:我可以接受背叛,但背叛的人,不該是你! 我早該想到的蕭焉面容平靜,自言自語,他抓起那道鎖鏈。 鎖鏈沒有重量,沒有觸感。足有成人手臂粗,但躺在蕭焉蒼白瘦削的手心中,卻好似弱的不堪一擊。 緣就是脆弱的。 蕭焉五指握緊 你在干什么!混沌沖過來,被重黎一只手擋住。 蕭焉不理會他的嘶吼,有些好奇,又有些遲疑地,一點(diǎn)點(diǎn)攥緊。 鐵鏈咯吱作響,像餅干一樣咔嚓咔嚓,分崩離析。蕭焉一用力,它徹底斷了。 孽緣從斷裂處逸散,蕭焉和混沌間空蕩蕩的。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混沌停止了嘶吼,他推開重黎,疑惑地四處看看,仿佛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兒。 重黎,你這個罪人,怎么敢站在我面前。混沌惡狠狠地說,但他心底疑惑,重黎是罪人?他犯了什么罪? 好像有一個極重要的人,但混沌忘記了他是誰。 混沌看了看蕭識的尸體:蕭識死了啊,他罪孽深重,到地府怕是不得安生。地下的五萬亡魂,一定會把他的魂魄撕成碎片。 蕭識會在地府受罪?蕭焉沒什么感情地問。 聞聲,混沌轉(zhuǎn)頭看向蕭焉:是啊,五萬亡魂不會放過他的。我看你很面熟,你好。 蕭焉:你好。 你叫什么名字? 蕭焉。 嗯。混沌整理著衣領(lǐng)和袖口,越來越茫然,他為什么要問這個陌生人的名字。對了,他為什么在這里,他好像和重黎打過一仗。 又為什么要廝殺?數(shù)千年的長生,苦和樂都被磨平,他們就是時鐘,今天和明天,和昨天,都沒有什么區(qū)別,走一圈,從早到晚,就是這樣而已。 一定是有什么目標(biāo)未完成,所以他才在人間久久徘徊。 沒有,沒有目標(biāo),至少想不起目標(biāo)了。已經(jīng)墮魔,永世不得入仙界,他汲汲所求又是何物?混沌一抬頭,又看到蕭焉,問出了那個他三分鐘前剛問過的問題: 你叫什么名字? 永世為陌路,見面不相識。當(dāng)緣分?jǐn)嗔耍\面一千次,也記不住彼此的名字。蕭焉在想,這個人好眼熟,他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