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震說話和跟他在微信上聊天的感覺不太一樣。

    十四歲之后江震的聲線開始偏低，但很干凈，沒什么情緒的時候像喝冰鎮酸梅汁。

    喉嚨被冰涼的觸感滑過，她跟著咽口水。

    林輕羽心想，我打死也不過去。

    后面不知道是誰突然把她一推，林輕羽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好幾步，差點兒撲倒江震懷里。

    回頭一看，許颯一臉無辜，章倩也攤開手。

    不過走在前面的趙佳佳很快就放話，擠眉弄眼地說她們叁個先去食堂占位置。

    林輕羽：“……”

    不是，你們這還能再明顯點兒嗎？

    林輕羽覺得這誤會真是大了，也不知道江震在那有沒有聽到她和教官說的話，但謠言總是止于智者。

    林輕羽抓著那頂軍訓帽站在他面前，正想張嘴解釋，“江震，我……”

    然而江震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爪子就按在她腦袋上往左一擰，“吃飯去。”

    “……”

    -

    食堂人多，江震直接帶她到學校外面的小餐館。

    點了一份石鍋魚，兩碗米飯。

    林輕羽軍訓完消耗大，這點兒根本不夠吃，又添了一道菜兩碗飯。

    晚上不用訓練，但要唱軍歌。林輕羽趕時間，吃得很快，江震叫她慢點兒，而后抽了張紙巾給她。

    林輕羽很自然地接過，然后問：“話說你也是新生，你怎么不用軍訓？”

    江震挑著魚刺，很欠扁地說：“帥哥都是不用軍訓的。”

    林輕羽夾魚的筷子抖了抖，“……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不要臉？”

    “哦，那我換一個說法。”江震很好說話，朝她微微一笑，“老公都是不用軍訓的。”

    “……”

    “難道不是？”江震身體稍微往前壓，把臉湊到她面前，“看看，這是一張寫著‘老公’兩個字的臉。”

    帥而自知這四個字，早就被江震刻入骨髓了。以前林輕羽和徐思達還都看他不順眼，哪有說話這么欠的人？

    但回顧初高中這幾年，林輕羽發現周圍的人確實都沒一個像江震這樣的。

    而且江震做人也從來不端著，帥得雖然很有攻擊性，但是笑起來就是學生時代里很多人都會暗戀的對象。

    是個大大方方、性格開朗，沒什么架子，和誰都能玩得來的大男孩。

    林輕羽覺得自己能和江震做這么多年朋友，靠得不完全是他這張臉，更多的是他這個性格。

    永遠坦蕩、大方、自信。

    帥就是帥，哪兒那么多謙虛的借口。

    不過后面那句話，還是欠得讓林輕羽想掀桌子。

    她決定忍。

    不能隨便打人，何況江震也是叫過她爸爸，做過她兒子的。

    林輕羽盯了江震一會兒，突然跟著湊過去，小聲問：“江震，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沒有考上常大，上次那個錄取通知書其實是你騙我的？”

    要不然他怎么不知道開學時間，軍訓期間還能像個無業游民一樣晃來晃去。

    石鍋魚有點辣，她吃得鼻尖通紅，眼睛里有濕潤的霧氣，江震能看到她皮膚上顏色很淡的絨毛，以及瞳仁里的自己。

    他伸出兩根手指，戳在她腦門上一推，林輕羽一屁股坐回去。

    “不是。”他難得正經，咳嗽一聲沒再看她，只把面前那碗挑完魚刺的rou推過去，輕描淡寫地說，“小腿有點兒骨折，剛恢復。”

    “你骨折了？”

    “嗯。”

    七月底那會兒出了個小車禍，傷到了小腿，一直在家靜養。

    雖然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江爸爸擔心他軍訓會造成二次傷，直接申請了免訓。

    難怪林輕羽上個月都沒見他出門。

    至于為什么會忘記來學校報道，那的確是游戲打太狠，睡糊涂了，忘了看時間。

    江震學的是計算機，林輕羽擔心他此后更加日夜顛倒，沒幾年就要把頭發熬禿。

    “你說你這張臉能撐得起地中海這個發型嗎？”林輕羽吃飽了飯，托著下巴真誠地發問，“江震，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專業。”

    江震眼皮都不抬，“哦，那咱倆比比？看誰發際線先往后移。”

    “……”

    林輕羽忘了，自己這個專業也是要背書背到頭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