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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一切皆是陸朝所愿,她便如他所愿。 江以桃笑得眉眼彎彎,又重新朝陸朝的方向望去。 陸朝還在看著她,那雙眼里像是多了一絲后悔。他微微蹙著眉,身邊那位與他談話之人已經離開了,好半晌后陸朝忽然啟了唇,喚了一聲什么。 江以桃捻著手帕的手指緊了緊,像是什么也沒看出來一般,禮貌地朝這十三王爺點了點頭,就像是慶賀,又像是疏離的問候。 只有她緋紅的眼尾,透露出一點兒不甘來。 在某一刻,江以桃竟生出了幾分逃跑的心思來。 可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自己身上一道又一道的枷鎖,終于還是歇了那忽然間生出的幾分、離經叛道的想法來。 她是江家的五姑娘,是嫡姑娘,她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江家各位姑娘的門面。 若是今日她落荒而逃,明日里盛京城怕是便要傳滿流言了,這江家的姑娘十分不懂規矩,在別人家好好的宴席上,說走便走了,白費了主人家的一番好心思。 流言最是能傷人。 早些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在這盛京城也是自由的。 江以桃輕輕笑了笑,好像是她將自己想得太過于堅強了一些,只不過是陸朝在她身邊,才讓她生出了幾分反抗的心思來罷了。 在陸朝說出向江家六姑娘提親這句話時,江以桃在心中筑起的一座又一座城池好像在一瞬間轟然倒塌,她又成了那個一無所有的江以桃。 真是可笑。 江曼安蹙著細細的柳葉眉,十分擔心地看了看自家的五meimei,方才她瞧見了五meimei的所有反應,也是揪心又難受,可理智告訴她,這種事兒她只當是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若是她真的什么都不曾發覺便好了。 江曼安嘆了口氣,湊近了些,盡量讓自己的視線不放在自家meimei通紅的眼眶上,看似無意一般出聲問道:五meimei,我瞧著這天氣好像忽然間冷了一些。我記著五meimei的身子想來不好,這會兒要不先回去罷? 江以桃不出聲,也不去看江曼安,只是自顧自地絞著手中的那一方帕子。 五meimei,若是因著今日我邀你出來玩耍,你便染上風寒什么的那我才是真真成了壞人呢,還要被爹爹狠狠地罵上一頓。江曼安瞧著江以桃的這副樣子,更是難受,輕聲細語地又勸道。 江以桃知曉江曼安的心思,終于是抬眸朝她笑了笑,輕聲道:不礙事兒的,大jiejie只管玩自個的便好了,我也不是什么五六歲的小孩子了,我不礙事兒的。 可江曼安還想說些什么,可瞧著江以桃這副倔強的模樣也是說不出口了,只好十分不放心地又說了句,若是你身子有哪兒不適,只管與我說,我安排人送你回去便好。 多謝大jiejie關心。江以桃掛著笑,十分溫和地點了點頭。 她瞧起來,好像真的是個十分溫和乖順的姑娘。 江曼安心念一動,忽然間伸出手去,輕輕地拍了拍這個江家五姑娘的頭,輕聲道:五meimei,你大可以不用這般懂事兒,你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見江以桃還是不說什么,江曼安將她頭上那支桃花的簪子擺了擺正,笑道:五meimei,生在我們這般的家庭中便是這樣的,好像什么都是被旁人安排好的一般。好像我們只是包裝精美的禮物,隨意地便能送給了旁人去。 說著說著又頓了頓,江曼安輕輕嘆了口氣,忽然間想到了自己,不免多了幾分傷感,我知道五meimei自小便是個懂事的姑娘,什么逾距的事兒都不敢做??山袢者@宴席本就是我強拉了你來的,我與汪二姑娘的關系比你想的還要好上一些,你走了我也只是與她說上一句便好了,不是什么壞規矩的大事兒。 江以桃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或許江曼安早便將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去。 也是呀,她曾經在陸朝的眼里見到過自己望向陸朝的眼神,那樣直白又那樣赤|裸|裸,江曼安是那樣細心的一個人,早早地便發覺了一切罷?只不過是關心著自個的情緒,便什么都不曾說出口,只好借著這種事兒安慰。 好半晌,江以桃才啞聲應道:大jiejie,我覺著我好像是有幾分不適,大jiejie也不勞煩大jiejie著人送我回去了,我便帶著我那兩個小丫鬟先回去了罷? 這事兒好像是江曼安的一片好心,江以桃的心口終于是暖了些。 江曼安也松了口氣,笑著道:五meimei只管回去罷,這里有大jiejie呢。 江以桃也不再客套什么了,起身朝著自家的大jiejie福了福,輕手輕腳地閃過三三兩兩的人群,又朝著來時的路走去了。 江曼安靜靜地瞧著江以桃的背景,忽然間生出了幾分內疚來。左右是她突發奇想,今日這五meimei才會出現在這場宴席上,才會聽見這般令人傷心的話來。 怎么,你那五meimei回去了?汪憐將將從那些奉承與應酬中脫身出來,剛回來便發覺了江家五姑娘的位置上空空如也,笑問道。 與其說汪憐這話是問句,倒不如說是早已知道結果的隨口一問。 唔,她身子自幼時起便十分差,今日吹了風便有些受不住。江曼安收回視線,朝著汪憐笑著搖了搖頭,說的是半胡謅半實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