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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朝無端生出了幾分逗弄的心思來,欺身靠得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原早與你說過的,要去那江南蘇州江府的姑娘家中看看,有什么能搶一搶的 江以桃還是沒有抬起眸子來,聞言只是輕哼了一聲。 陸朝還是笑,卻不曾想,那江南蘇州沒有去成,倒是先來了這盛京城的江府。 他環視了一周,小姑娘的閨房果真是氣派,可比他溪山時候那個小破木屋要好多了,也不知這小姑娘錦衣玉食的,怎么就住了這么久還不曾說過一句怨言。 看了一看,這江府也不過如此么。陸朝將視線收回,重新定在了江以桃身上,好像只有這五姑娘,還值得我搶一搶。 江以桃聞言恨恨地抬眸。 陸朝瞧著小姑娘泛著淚光的眼,十分悔恨地咬著后槽牙,在喉嚨深處悶悶地嘖了一聲。 他本是想逗逗這個小姑娘,倒不曾想過要將小姑娘弄哭。 陸朝沉默半晌,忽然伸手將小姑娘圈進了懷里,像是自知理虧,打著商量一般輕聲問道:我們阿言真是個嬌氣的小姑娘,是陸朝不對,別哭了可好,嗯? 我們阿言。 陸朝說話果然是一頂一的好聽,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活像是從蜜罐里裹了一圈出來。 可這般計謀對氣頭上的江以桃可沒有效用,她哪里會依,就這樣瞪著一雙朦朧的淚眼,可憐兮兮地盯著陸朝瞧。 這小山匪明明已經知道自己就是那江南蘇州的江姑娘了,還將那樣的往事拿出來提,可不就是借此機會好好嘲笑自己那蹩腳的演技么。 江以桃十分忿忿,輕哼一聲,惡狠狠道:我自知演技蹩腳,可不用你來說。 陸朝挑挑眉,顯然是沒想到這小姑娘能想到那一茬去。 江以桃越想越氣憤,頓時惡從膽邊生,使了力氣重重地踩了一腳陸朝,又兇巴巴道:哪里比得上你呀,陸朝,演小山匪演得多起勁,差點叫人瞧不出來。 陸朝被兇得十分委屈:我可不就是那個小山匪么,阿言,哪兒還需要演。 小山匪能 說到一半江以桃便頓住了,在方才桂枝亭那一遇,她又哪里還不知道陸朝的心思。 先讓她遇上別人假扮的十三王爺,再讓她在桂枝亭里見到陸朝本人,便是要讓她以為,這陸朝與十三王爺不是同一人,不過是一時間撞了巧,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罷了。 江以桃又哼了一聲。 陸朝平時倒是聰明,這件事上卻是小瞧了江以桃。 若是她能瞧見與陸朝那樣相像的一張臉,饒是她都驚愕了三分,那些從來不敢正眼瞧過十三王爺的人,又哪里能區分出來這位十三王爺的區別呢。 陸朝在溪山時,便是那個小山匪陸朝:在盛京城時,則是這個十三王爺陸朝。 而陸朝在溪山時,在盛京城盡職盡責扮演著陸朝的,便是今日夜里自己瞧見的那位。 可這般捋了個清晰,江以桃又忽然間難過了起來。 為何陸朝不愿意將這一切告訴自己呢? 說來說去,陸朝并不信任自己。 對于陸朝來說,或許自己還是個潛在威脅,是江府的嫡女,或許他認為自己被劫上溪山的一切都是江家所為。 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臉上總是藏不住情緒。 陸朝笑了笑,伸手蓋住小姑娘淚意盈盈的眼,她的睫羽在陸朝掌心微微顫抖,像是抓住了一只脆弱的蝴蝶一般,扇動著柔軟的蝶翼掌心掙扎。 你放開我,陸朝。 小姑娘聽起來頗有些生氣,陸朝聞言只好乖巧地松了手。 眼前的小姑娘臉側腫得老高,那五指的痕跡還分外明顯,瞧著便十分狼狽。瞪著自己的那雙杏仁眼還淚汪汪的,連帶著那纖長卷翹的睫羽都沾染上了一點兒濡濕。 這副可憐樣,活像一只被人拋棄的小貍奴。 忽然間,陸朝想起了那個日光大盛的午后,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是讓人覺著久違的暖意,這一年的燈州入春極晚,好像這一年的春日,是到了那一日才開始的。 而陸朝人生中的春日,也是在那一日開始的。 從那個滿身狼狽卻依舊挺直了腰桿的小姑娘,忽然間抬眸瞧了自己一眼開始。 他的人生本墜入了無邊的黑暗,甚至是連季節都被凍結在了冰冷刺骨的冬日,他原以為自己的一生都要這般像螻蟻一般,連站在那個小姑娘身邊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可小姑娘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帶回了陸朝許久不曾見過的春日,帶來了一身的暖洋洋。 陸朝笑了笑,指腹拂過小姑娘泛紅的眼尾,最后停在了鼻梁間那顆棕色的、淺淺的小痣上。 阿言,你什么都不要知道。 你只當是哄哄我罷,告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陸朝的聲音在江以桃耳邊響起。 在某一瞬間,江以桃在他沒什么感情的兩句話里,聽出了一絲懇求的意味。 他在求自己。 作者有話說: 哎呀 感謝在2022-02-21 23:37:35~2022-02-22 22:07: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