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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心了。 早在溪山,在陸朝坐在馬上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在陸朝捂著眼睛幫自己殺了聶石頭的那一刻,在他為自己煮了一碗咸得難以下咽的生辰面條的那一刻。 或許還要更早之前。 江以桃并不確定,可是不能否認(rèn)的是,她真真切切地動心了。 對這個恣意的小山匪,這個笑意張揚的小山匪。 她明白之前見到的十三王爺就是陸朝,或許他們真的相似到可以以假亂真,可是江以桃就是確定,先前見到的那位十三王爺,一定陸朝。 只有陸朝,這一輩子,她都不會認(rèn)錯。 陸朝的身上,還有自己不曾觸碰到的隱秘過往,自己不得而知的許多秘密。 不要緊,江以桃笑了笑,總有一日陸朝會親口告訴自己的。 下山的路比上山還更難走一些,江以桃走得很慢,垂眸十分仔細(xì)地盯著腳下的路,生怕一個不注意便像顆石子一般,骨碌碌地往下滾。 一邊走,她一邊想著陸朝。 陸朝說了三句,讓自己等他。江以桃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他這句話說的等,是要江以桃等什么。 等他告訴自己真相的那一日,還是等他能夠以真實身份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江以桃還不曾想出一個結(jié)果來,就聽得兩個小丫鬟的聲音在前邊傳來:姑娘! 她抬眸望去,只見兩個小丫鬟隔著一段距離就朝自己迎了過來,面上帶著一些劫后余生的慶幸。 姑娘,您可嚇?biāo)狼缛崃恕G缛釋艋\往前探了探,十分委屈的樣子,姑娘去了這么久,晴柔連回去怎么請罪的說辭都準(zhǔn)備好了。吁了口氣,小丫鬟又強調(diào),您可嚇?biāo)狼缛崃恕?/br> 江以桃笑著安撫道:說的什么話,難不成我還能這三更半夜的去后邊的寺廟剃度為尼么,有什么可請罪的。 晴柔悄悄地往桂枝亭的方向瞧了一眼,因著是夜晚,這山路兩邊的樹木又將桂枝亭遮了個七七八八,只能將將地瞧見亭子的頂與那紅燈籠,別的是什么也瞧不見了。 她拍了拍胸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又被晴佳扯了扯袖子。 晴佳上前去攙著江以桃,輕聲道:姑娘回來了便好。至于姑娘在那桂枝亭做了什么,我與晴柔不會知道,也不能知道。 雖然也沒什么不能與這兩個小丫鬟說的 可江以桃還是搖了搖頭,珠釵碰撞發(fā)出當(dāng)啷細(xì)響,她輕聲解釋:并不是我要刻意瞞著你們什么,若是以后有機會,我定會好好說與你們聽。 兩個小丫鬟沒有說話,晴柔被晴佳一提醒也是有些后怕,許是平日里這五姑娘太平易近人了一些,她方才竟是差點兒打探起主子的秘密來了。 這么想著,晴柔就更是害怕,將那腦袋垂得更低。 江以桃瞧著晴柔這樣子,心中也猜到了什么,輕輕嘆了口氣道:你們雖是我母親派來的人,可我從來不曾將你們看做是打探消息的什么探子,只當(dāng)你們是我的兩個小丫鬟。 頓了頓,江以桃瞧著兩個小丫鬟低眉順眼的樣子,又是輕嘆:并不是什么不能與你們說的事兒,只不過是我自己也還不曾琢磨清楚,改日再說與你們聽。 兩個小丫鬟還是沒有說話。 江以桃這下有些惱了:你們?nèi)羰沁@般,我原先說的那些話便都白費了去。 江以桃原與這兩小丫鬟說過,在她院里并沒有那些個外邊的規(guī)矩,盡管是將煙南院當(dāng)成是自個兒的家就好,她也會將兩個小丫鬟當(dāng)成是能說得上話的友人。 晴柔想著便有些鼻酸,她們這些個身份低賤的婢女,哪兒有這種福氣與江家的嫡姑娘稱友作伴呢。 可自家姑娘的眼神實在是太過真切,連在這燈光昏暗的夜里都好像是盛著光一般明亮,晴柔只好點了點頭,道:姑娘的好我們自然是記在心里,怎么會與姑娘置氣。 晴佳也點了點頭:姑娘,我們回去罷,夜色深了。 這山路并不寬闊,將將能容下兩個身材嬌小的姑娘并肩而行,晴佳在一旁攙著江以桃,晴柔便在前方為她們打著燈。 一路上再沒有一人開口說話,安安靜靜地走到了山腳下去。 那太子殿下派來的兩個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了江以桃主仆的那盞燈,才慌慌地吁了一口氣,沉默地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瞧見了慶幸,又十分默契地移開了視線。 若是今夜這江家的五姑娘出了什么事兒,他們明日便會身首異處。 江五姑娘,您這三更半夜的是去了哪兒,怎么去了這好一會兒?其中一個侍衛(wèi)眼看著江以桃施施然地走到了馬車跟前,忽然出聲問道。 怎么,一個小侍衛(wèi),我還要向你匯報行蹤不成。江以桃沉著臉,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靜靜地盯著那名侍衛(wèi)。 江以桃身形瘦削,好像一陣風(fēng)就能將她吹到了去,那張景致如畫的臉也是可愛溫和,分明是人畜無害又極好說話的模樣,可這一套動作下來,竟是唬得侍衛(wèi)都結(jié)巴起來:不、不敢江五姑娘,屬下冒犯了。 晴柔、晴佳連個小丫鬟對視一眼,又緩緩垂下眸子去,悄悄地勾起了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