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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晴柔說什么,坐在一旁的姑娘便湊了過來,眨了眨水盈盈的眼,應聲道:江五姑娘,那是十三王爺呢。 江以桃奇怪地瞧了一眼這姑娘,又在記憶中思索了一番,分外確定自己并不認識眼前這位姑娘。這姑娘卻笑了笑,自報家門道:江五姑娘,我是城東將軍府的喬二姑娘喬映瑤。 江以桃點了點頭:喬二姑娘好。 喬映瑤笑得憨態可掬,悄悄指了指那十三王爺,又道:江五姑娘可是看上十三王爺了? 這喬二姑娘倒是有幾分許嵐的影子,有什么說什么,十分驚世駭俗。 江以桃沉默半晌,說:喬二姑娘多慮了。 我覺得十三王爺不好。喬映瑤好像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往下說去,老成地嘆了口氣,勸道,十三王爺身子骨不好,嫁給他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成寡婦了。 江以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頗有些勉強的笑意來,軟聲道:喬二姑娘真的多慮了,我對十三王爺并沒有什么別樣的意思。 噢。喬映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十三王爺身旁一位暗紫色長衫的年輕男人,那你看太子如何? 江以桃十分愕然,慌亂地瞧了瞧四周,確保沒有旁人聽見了她們的談話,才輕聲道:喬二姑娘,可不是什么話都可以亂說的。 頓了頓,江以桃又補充道:那可是太子殿下。 喬映瑤卻輕笑出聲,似乎完全都沒察覺到自己說出了什么大不敬的話來,眨了眨眼,唔,那好吧。江五姑娘當真對太子殿下沒有別的心思么? 江以桃飛快地瞧了一眼十三王爺,嘆了口氣,沒生出半分不悅,答道:喬二姑娘,太子殿下可不是我這般家世的姑娘可以肖想的。 喬映瑤像是聽見了什么天方夜譚一般,驚奇道:江五姑娘倒是妄自菲薄了些,試問這盛京城誰不知,江家五姑娘生了一副芙蓉面? 喬二姑娘。江以桃垂下眸子,溫聲軟氣,百年一過,一切終究只是朱顏辭鏡花辭樹。 喬映瑤笑了笑:江五姑娘說的話倒是十分敞亮,討人喜歡。日后有空,我便去江府找你說話,五姑娘可莫把我拒之門外才好。 以桃不敢,隨時歡迎喬二姑娘。江以桃抬眸瞧見喬映瑤笑得眉眼彎彎,也跟著笑了笑。 喬映瑤不再說什么,回到了自個的席面上去正身坐著了。 江以桃瞧著這喬二姑娘的側顏,不禁想著她果真是將軍府的姑娘,背后自有一大家子人為她撐腰,說話便也十分口無遮攔。 或許于這位喬二姑娘來說,太子殿下也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畢竟喬二姑娘祖上那位喬老將軍,是盛京城的開國大將。按那野史來說,先帝的皇位還是那喬老將軍拱手相讓的呢,單說這將軍府在盛京這百年來的根基,也是少有人能撼動。 就算當今的太子殿下有朝一日登基,也是要給將軍府幾分薄面的。 人么,投胎也是看本事的。 江以桃收回目光,悵然嘆了口氣。 晴柔站一旁聽了這好一會兒,也沒明白自家姑娘為何突然嘆氣,安慰道:姑娘莫慌,真要說起來,您雖然很難當上那太子妃,可太子殿下納您做個良娣也不是很難辦道的事兒么。 江以桃被晴柔這沒腦子的模樣逗得發笑,你倒是懂得很。 嗐,不過是耳濡目染地聽多了,略懂些皮毛罷了。晴柔被夸得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后腦勺。 耳濡目染。 江以桃斂了些笑意,這才忽然想起來晴柔是阿娘送來的丫鬟,那這耳濡目染還能聽誰所說的呢,自然是那個費盡苦心想要送自己進宮的阿娘了。 看來不禁是要將她送給圣上,連這太子,阿娘也是考慮過的。 江以桃面上掛著淡淡笑意,那雙杏眼里卻一片冰涼。晴柔這才回過神來自己說錯了話,訥訥地喊了聲五姑娘,卻也接不上什么后話了,站在原地惴惴不安地瞧著自家姑娘。 江以桃雖是心涼,倒也明白這并不是晴柔這個小丫鬟的錯,擺了擺手道:你且在后頭候著罷,我并不是怪你的意思。 是了,晴柔不過是個小丫鬟聽多了那些話,小丫鬟又有什么錯呢。 晴柔恭敬地行了個禮,擔憂地瞧了一眼自家姑娘發白的臉,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么話來,只好照著吩咐推到了后邊去。 江以桃煩躁地揉了揉額角。 原來自己當真只是一個棋子,若是后宮進不去,還要被送去東宮,這一切不過是要為江家贏得榮華富貴。用自己精心教養著的女兒,去換一場虛無縹緲的權力之爭,她不過是這荒唐世道的一只螻蟻。 或者說,自己這自小受過的教育,也只是因為打那時候起,家里便動了要將她送進宮中的準備。什么身為江家嫡女,什么江家的顏面,統統皆是布置完美的騙局罷了。 江以桃還在出神,宴席便開始了,隨著一聲令下,端著菜的侍女扭著纖細的腰肢,單手端著食案還能走得裙角翩躚,一看便知這些個侍女并非是打雜的丫鬟,而是精心指導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