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江以桃也回了屋,經(jīng)過這番折騰倒也逐漸起了些睡意,迷迷糊糊中她莫名想起了陸朝,他像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一點兒也不像這兇狠的山匪。 一夜無夢。 天剛蒙蒙亮,江以桃便醒了過來,遠處甚至傳來了公雞打鳴的聲音,睡眼朦朧間江以桃聽得并不甚清楚,恍惚著以為自己還在蘇州。 好一會兒,江以桃的思緒才逐漸清明,反應(yīng)過來這兒并不是蘇州江府,自個兒這會是在土匪窩里呢。 江以桃不禁有些難過,轉(zhuǎn)頭透過窗戶卻看見陸朝在院子中舞劍。 他的馬尾在空中不斷揚起又落下,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冷然,伴隨著利劍刀鋒劃破空氣的聲響,江以桃終于覺得眼前的陸朝有幾分山匪的意思了。 陸朝的身姿矯健輕盈,像筆墨畫中騰飛的龍,江以桃也不知自己坐著看了多久,直到帶著溫度的晨光照在自己臉上才如夢初醒。 她下定了決心般推開門,走到了陸朝的面前,陸公子,你放我下山吧。 陸朝挑挑眉,不置可否。 江以桃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繼續(xù)往下說:我們家是盛京城里有名的富戶,姓謝,做的是絲綢生意,你盡管可以去打聽。你若是將我放了回去,金錢上定是不會虧待于你的。 盛京城的確有一家做絲綢生意的謝家,只不過謝家姑娘并不叫不言,江以桃未離開盛京時,與謝家姑娘是十分要好的玩伴。 陸朝的鬢發(fā)被汗水染濕,貼在額頭,微熹的晨光中他瞇了瞇眼:可我需要的并不是那筆錢。 不論你要什么,都可以滿足你。江以桃說出這話,捏的是十足的籌碼。 江家必然是需要她入宮去爭取殊榮的,江家只有兩位姑娘,她的胞妹自幼是祖母的掌上明珠,家里定然是不同意胞妹入這虎口。江以桃自小便被送去了江南,與家人關(guān)系自然是稱不上一句親密的。 而江家多年來都致力于依附皇權(quán),最好的辦法便是在后宮中站穩(wěn)腳跟。 這般說來便只有她江以桃,是江家維|穩(wěn)圣心,最好的一枚棋子。 陸朝笑得有些嘲諷,抬手隨意地抹了抹額上的汗水,我要兵馬,精兵鐵騎,你有嗎? 江以桃頓然沉默,逐漸升高的太陽照得她后背發(fā)燙。 有。過了好半晌,江以桃才應(yīng)道。 陸朝斂起笑意,沉沉地盯著江以桃看,心中頓時明了,眼前這滿是秘密的小姑娘,身份或許并不簡單。 于是他試探道:姑娘的名字真叫不言嗎?我仔細聽著,倒像個假名。 江以桃抿了抿略顯蒼白的唇,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慌亂,故作輕松地勾了勾唇,陸公子若是不信,可盡管叫那位與我一同被抓上山的丫鬟來對證一番,便可知了。 江以桃故作鎮(zhèn)定,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見到織翠再想辦法圓了過去,當(dāng)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消除了眼前人的疑惑才好。 陸朝不知怎的聽了這話臉色瞬間陰了下去,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不言姑娘怎么還當(dāng)了真。 江以桃摸不清陸朝陰晴不定的性子,決定不再搭話為妙,若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話,惹得這位少當(dāng)家不快,他手里的劍可比她逃跑的速度快多了。 那邊的陸朝也不再說話了,若有所思地盯著江以桃看。 好一會兒,陸朝突然冷笑一聲,長劍往地上隨意一丟,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江以桃盯著陸朝的背影,摸不著頭腦地嘀咕道:怎的突然便生氣了,山匪性子都像這般陰晴不定的么? 思慮良久,江以桃輕手輕腳地跟在陸朝身后出了門,東躲西藏地往前走。 可陸朝腳步著實快,沒一會兒江以桃便跟丟了人,又被這彎彎繞繞的山間小路轉(zhuǎn)得迷糊,慌亂中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許嵐叮囑的話來,僵著身子朝前后都各看了看,發(fā)覺沒人才長舒了口氣。 許是這會兒正當(dāng)清晨,巡邏的土匪已回了屋子,這座山安靜得仿若只剩聲聲鳥鳴。 微風(fēng)陣陣,清晨未散去的薄霧與陣陣升起的炊煙交纏在一起。 一片寂靜中,江以桃隱約聽得一陣尖叫與求饒聲。姑娘的聲音分明已是喊得沙啞,伴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嗚咽,江以桃生怕被發(fā)現(xiàn),轉(zhuǎn)身便想跑。 只那一瞬,江以桃又頓住了身子,難以置信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這聲音,分明是她那小丫鬟織翠的! 第4章 維護 織翠的嗚咽逐漸小了下去,轉(zhuǎn)成了近似于哀鳴的啜泣。 江以桃僵在原地,只覺身體在一寸寸變冷,雙腿像是凝在了這地上,再難以邁出去一步。 江以桃肅著一張小臉,心中不免天人交戰(zhàn)。 若是自己轉(zhuǎn)頭走了,今后定是要活在自個無盡的愧疚之中的。可若是自己這會兒闖了進去,是否能救下織翠姑且不論,先是將主動將自己暴露在這幫匪徒的眼前了,或許自己與織翠都無法從屋子里活著出來了。 越細想便越是糾結(jié),江以桃咬著下唇,眼前恍然浮現(xiàn)了陸朝的臉。 照許嵐的話說,那日劫下自己的山匪與他們并不是同一陣營的人,若是自己求助于陸朝不知他愿不愿意幫忙救下織翠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