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里雜音很重，突然“哐”的一聲，顧卻都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他在踹欄桿。

    鏡頭慢慢偏移，循著聲源的方向過去，顧卻以為會在屏幕上看見自己的身影，卻不想耳機里的聲音漸漸有點不一樣了。

    背景音樂響起來，有幾分熟悉，顧卻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反應，畫面驟然轉換，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鞋。

    顧卻微微睜大眼，耳機里響起音樂聲：

    never gonna give you up

    never gon you down

    顧卻額角一跳，閉上眼，猛地攥緊手機。

    身后有低低的笑聲，顧卻不回頭也知道是那個混蛋。

    高也拓把飯菜擺上桌，顧卻發現他還訂了一個小蛋糕。

    “五周年快樂。”高也拓滿臉人畜無害，好像根本沒做什么壞事。

    顧卻忍無可忍，一把撲過去，把人死死按在沙發上，又打又罵，“又騙我！你又騙我！”

    望著他滿臉通紅的樣子，高也拓忍笑，把人抱住，順便拿回了主導權。

    “視頻呢？”顧卻狠狠地質問，“我視頻你放哪了？”

    “就是這。”高也拓一臉坦然，表情真誠，“當時我手機里的視頻，就是這個。”

    顧卻不信，“你當時不是拍了我嗎？”

    “是。”高也拓點頭，“但也就前面幾秒，后來覺得不太好，就沒繼續拍了。”

    “那你當時威脅我……”

    高也拓忍不住笑了，“當時視頻也就這么長，再多放一秒我都露餡了。”

    顧卻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覺得十分沒面子，顧卻氣得牙癢癢，拽著他的領子不松手。

    高也拓不惱，任由他鬧，淡聲笑道，“我當時心想，這人好沒素質，后來想想，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極其平淡的話語，卻讓顧卻聽愣了，呆呆地看著他，總覺得這話有一些微不可見的曖昧。

    干笑了一下，顧卻急著給自己找回面子，揶揄說，“我就知道，你從那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

    高也拓失笑，“倒沒那么早，不過……”

    “你別嘴硬了。”顧卻不讓他辯解，“我不會笑話你的。”

    高也拓有口難辯，望著他無理取鬧的樣子，目光霎時溫和幾分。

    拿開他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他又說，“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你，只是一直沒見過。”

    顧卻盯著他，不知道他要說什么。

    “學校就那么大，哥哥還這么優秀，想不認識也難。”高也拓笑了笑，眼中閃過狡黠，“后來才知道，原來顧卻學長就是那個沒素質的人。”

    “你自找的。”顧卻悶悶地反駁。

    “是我自找的。”高也拓應了下來，“天天給學長送情書的人那么多，我總得想個別出心裁的方法吧？”

    顧卻臉上有點紅，仍咬著牙，往他身上招呼，“讓你別出心裁。”

    高也拓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從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戴在他手指上。

    顧卻動作一滯，有點驚訝地望著手上的東西。

    “我覺得，今天好像比任何日子都值得紀念。”高也拓握著他的手，把另一枚塞進他掌心里，“正好賺到錢了，得把承諾履行一下。”

    說的是那次他弄丟了顧卻買的戒指，就答應以后再買一對。

    顧卻當時一心只想著他沒事就行，也沒太在乎這些。

    掌心里的小物件有些發燙，顧卻縮了縮手指，霎時有點局促。

    高也拓安安靜靜等了一會兒，才笑著提醒，拉了拉他的手，“不幫我戴嗎？”

    顧卻這才回過神來，喉結滾動，低垂著眼，緩緩握緊他的手，極其生疏地給他戴上戒指。

    “現在是不是該接個吻什么的？”高也拓開玩笑。

    顧卻沒說話。

    高也拓以為他有顧慮，安慰說，“等會兒我幫你把戒指掛在項鏈上。”

    以前顧卻都不喜歡公開關系，兩個人也沒有一起戴過戒指，小心翼翼地藏著，高也拓并不介意，只要顧卻過得舒服就行。

    這次，顧卻并沒有答應，反而輕輕搖頭。

    “不用。”他摸了摸手上的東西，“就這樣吧。”

    高也拓頓了頓，“你要……”

    顧卻“嗯”了一聲，順勢躺下，抓著他的手，愛不釋手地看著兩個人手上的戒指。

    顧卻瞥了他一眼，語氣鎮定，“這么漂亮的男朋友，不拿出去炫耀可惜了。”

    高也拓沒說什么，伸手抱住他，耍無賴一般索吻。

    他們喜歡躺在地毯上親熱，在客廳或者臥室，按照高也拓的話說，就是“地上比床上大多了”。

    今天這一下，兩個人心里都有點激動，沒來得及深入，手機鬧鐘響了，才想起來下午還要上班。

    十分不情愿地松開彼此，顧卻推著他，催促快點吃飯。

    午休時間很快結束，匆匆吃完飯，顧卻望著那個蛋糕，還有點遺憾，只能晚上再吃。

    把外套遞給他，顧卻站在玄關，看著他拎起鑰匙出去。

    “晚上加班嗎？”顧卻替他理了一下領口。

    “不加。”高也拓說，“晚上回來吃飯？”

    “嗯。我也不加班。”顧卻點頭，“下班了一起去買菜吧。”

    “好。”高也拓笑著吻他，抓起鑰匙往外走。

    剛下了兩節樓梯，身后顧卻追出來喊他，“等一下！”

    顧卻趴在欄桿上，無奈地嘆氣，“鑰匙拿錯了。”

    這種事五天有三天要發生，相互拿錯車鑰匙，穿錯衣服，拿錯領帶，怎么都改不過來。

    高也拓看了一眼手里的鑰匙，有些懊惱，“太著急了。”

    顧卻走下去，把車鑰匙遞給他。

    兩個人一起下樓，走到停車場。

    “開車注意安全。”高也拓說。

    “你也是。”顧卻微微笑了，“晚餐見。”

    “晚餐見。”

    習以為常地道別，兩個人上了不同的車，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第79章 李宋

    宋以綿沒有回來的第一天，李陸呈就開車去了辛原市。

    記憶里模糊的小院子，紅色的鐵門關著，看樣子沒有人在。

    李陸呈不停給宋以綿打電話，一直都是關機。

    問了鄰居，只說昨天晚上有救護車過來，走了之后就沒見回來，具體去了哪個醫院，也沒人知道。

    李陸呈心里不安，一直想著之前宋以綿說方正明，雖說是坐了牢，但總有些擔憂。

    方正明一直不喜歡宋以綿，好賭又貪婪，以前別人資助綿綿的錢，有一半都被他貪走了，還常常對奶奶和綿綿打罵不斷。

    李陸呈撞見過一次，警告無數，教訓了他幾下，弄斷了他一條腿，他才安分點。

    坐在車里抽煙，李陸呈心口煩躁不已，想著晚點查一查那男人的去處。

    在門外等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剛剛亮，才看見巷子口的身影。

    凌晨還帶著薄霧，看見宋以綿的時候，李陸呈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片刻才反應過來。

    宋以綿低著頭往前走，面色憔悴不已，懷里抱著換洗衣物，渾渾噩噩地，偶然抬頭，恍然怔了一下。

    “你怎么……來了。”宋以綿嗓音有點啞，眼底帶著淡青，看樣子最近沒有好好休息。

    李陸呈低眼望著他，皮笑rou不笑，“你猜猜我怎么來了。”

    宋以綿不說話，喉結滾動，手指收緊了一些，從他身側走過，摸了鑰匙開門。

    見他這樣，李陸呈心里有氣，一把攥住他的手，“你到底要什么？我等了你一整天，你一句解釋都……”

    話沒說完，宋以綿面露痛苦之色，表情都扭曲了一下，咬著牙，沒言語。

    李陸呈嚇了一跳，連忙松了力氣，覺得不對勁，又抓過他的手，將袖子推上去，一眼看見手臂上的淤青。

    “……怎么回事？”李陸呈動作頓了一下，望著他手臂上的傷，心口都緊了一下，“誰弄的？方正明嗎？”

    宋以綿沒說，淡淡抽回手，把袖子放下來，用力推開門，“進來吧。”

    秋季的早晨還很涼爽，進了屋，李陸呈打了個寒顫，聞到屋子里經久不散的那種潮濕陰沉的灰塵味。

    進了屋，宋以綿給他倒了茶，把他拿客人一樣招待，又把要換洗的衣服拿出來，在洗衣池里放水。

    泡沫攢了滿滿一池子，宋以綿挽起袖子，從里面拎出一件，放在搓衣板上揉搓。

    見他傷著手還要洗衣服，李陸呈不由皺眉，上前兩步，把濕衣服從他手里接過來，“別洗了，你手還傷著。”

    “不洗我穿什么？”宋以綿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晚上還要去醫院陪奶奶，我不換衣服嗎？”

    李陸呈沒話說，拗不過他，只得把人推到一邊，“我給你洗，你去找點藥涂一下。”

    宋以綿望著他，微微挑眉，有點意外。

    衣服不算多，李陸呈也沒真的洗，幫他把衣服全拿出來，出門找了家最近的洗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