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綺將此看在眼里，接著又問了其他組長。

    幾人一一答復工作進度。

    其實眼尖的人已經發現了，蕭綺這次開小會沒有叫苗新宇，按理說苗新宇也是組長，現在手里的資源還是最多的，不僅有邵曉菲那條線，還有男裝線。

    直到所有工作匯報了一圈，蕭綺開始支招了。

    蕭綺問汪嘉：“那迪斯拿設計說事，是不是在摳細節？”

    汪嘉點頭：“對，不過他們提什么我都配合，改了七八輪了，他們已經沒得摳了，今早剛發過郵件，還沒回復。”

    蕭綺便當面拿起手機，快速給那迪斯的設計總監發了幾句話，沒有拐彎抹角，就直接問設計。

    那迪斯總監“關心”的詢問輿論一事。

    蕭綺回道：“一切都好，已經穩住了。”

    那迪斯總監這才說：“那就好。設計方面我和設計師溝通過了，這次的圖我們這邊沒問題。”

    蕭綺放下手機，對汪嘉說：“可以了，你繼續跟進。”

    隨即蕭綺轉向任熙熙，等任熙熙也看向自己，蕭綺才說：“你先調整狀態，好了再繼續青春線，現在不急。這件事你就這么想，反正難聽話大家都說完了，以后不管你的個人選擇是什么，也不過就是這些議論，沒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人說的不相干的話，而影響自己的專業發揮。我們屏蔽不了任何惡意，只能學會不去在意。”

    任熙熙應道：“嗯，我明白。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調整。”

    蕭綺又是一笑，開始回復其他人。

    等一圈結束了，大家再無問題匯報，蕭綺才說：“都去忙吧，不管發生什么事，個人kpi一定要上心。對了，幫我叫一下苗新宇。”

    ……

    同一時間，姜禹也叫了兩位主管到自己的辦公室，一個是營銷部主管，另一個則是負責市場推廣的主管。

    因為之昀接連牽扯進輿論風波，在一些合作方眼中，之昀已經貼上“定時炸彈”的標簽。

    合作雙方最怕什么，是紕漏、麻煩，不管曾經口碑多好，一旦有一方給另外一方留下“經常出事”，“不夠穩定”的印象，那就意味著風險。

    這段時間之昀的銷量已經受到波及，雖然老顧客還是穩定的，但新用戶增長卻停滯不前。品牌不可能一直吃老本，也不可能次次都靠抬價來維持銷售額。

    市場主管剛提到地面鋪位的事，說是有兩個地段正在談，原本已經妥了，但現在因為風波不斷，其中一個位子怕是要抬價，還不是一點半點。

    市場這邊討價還價不見成效，鋪位那邊見市場猶猶豫豫，便說如果覺得貴就換一個位置，但無論是地點還是級別都比之前的要差一節，一個是那條街的黃金地段，另一個也就是中段，旁邊挨著的品牌都不如之昀的級別高。也就是說，之昀要“自降身價”。

    姜禹聽了，只說：“不可能。”

    “可是，這已經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了。或者我們放棄這個地段。”市場主管試圖解釋，隨即提到該鋪位一年來的估計銷量，又道：“姜總，其實就算放棄損失也不大，起碼在我們的預估范圍內。”

    姜禹表情很淡，完全不提“放棄”，這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他只問：“你知不知道換到中段的后果？”

    市場主管說：“知道……一旦消息傳開，以后我們談其他鋪位都會受到‘刁難’，同行們還會嘲諷說，之昀降級了。”

    姜禹又問：“原先的鋪位要加多少？”

    市場主管小聲道：“兩成——我們已經盡量壓了。”

    姜禹面不改色：“給他。”

    市場主管愣了：“可是……”

    其實姜禹也知道市場的壓力，他們又要控制成本，又要拿到最好的位置，這樣才能跟公司交代，現在抬價兩成，還是談判扯皮后的結果，雖然有老板親自拍板，卻非功勞一件，而是市場部辦事不力。

    主管擔不起大風險，只能考慮能賺多少錢，賠多少錢。而姜禹考慮的是長遠得失，雖然這次的鋪位價格拿高了，但拿下它卻是在接連發生的輿論風波之后，這對對方、同行，以及對外界，都是一種威懾，有些“謠言”也會在事實面前不攻自破。

    陣仗上絕不能示弱。

    姜禹：“我明白你的顧慮，但公司給得起，我也可以把話撂在這里，這次是我的決定，市場推廣不需要擔責任。”

    市場總管暗暗松了口氣。

    姜禹又看向營銷主管，以眼神示意。

    營銷主管意會，立刻開始匯報情況，當然也是好憂參半，能穩住的已經穩住了，原本就有波動的，這會兒自然波動更大。

    姜禹給了些意見，營銷部主管一一應了。

    其實只要姜禹發話，哪還有下面人質疑的余地呢？

    只是沒想到，本以為正事談完，談話就該結束了，兩位主管還暗中交換了個一個眼神，打算出門再“討論”幾句。

    這時，姜禹卻忽然說了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典故，你們應該都知道。”

    兩人皆是一愣。

    姜禹又道：“今年之昀是遇到一些危機，只要大家齊心協力渡過難關，到了年底，我自然會論功行賞。做貢獻的我不會忘，搞破壞的也是一樣，可別到頭來白忙一場。”

    這話聽著人心里突突的，姜禹也很少這樣說話，盡管他的語氣很是輕松。

    離開時，兩位主管的臉色都不太好，出門就湊到一起嘀嘀咕咕。

    說不心虛是假的，姜禹的話雖然沒點透，但意思是明確的，他知道誰是人，誰是鬼，誰當賞，誰當罰，只是現在時候還不到。

    他們若是跟姜禹一條心，多立功，到年底興許還能挽回和洗刷過去干過的事，其實說穿了，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財，沒必要和個人利益過不去——姜禹又是個大方的老板。

    反過來，如果他們繼續內耗之昀，等這牌子倒了，姜朔固然會做一點表示，但他們的飯碗也就砸了。

    最主要的是，還得罪了姜禹。

    一旦當“賣主”的消息傳出去，那以后在這個圈子里，怕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了。再說這種事在人事口中傳得非常快，各家人事主管都認識，互相一通氣，很快全行皆知。

    于是兩人一合計，很快就決定眼下要和之昀共進退，盡力為姜禹辦事，至于姜朔那里先拖著，可別在他們兄弟之間充當炮灰了。

    ……

    另一邊，蕭綺也正在和苗新宇談判。

    苗新宇進來的時候，辦公室里只有蕭綺一人。

    苗新宇半點不怵，還很直接，坐下就問：“聽說你要走了？”

    蕭綺卻問了句：“你一開始是怎么跟jeff接上頭的？”

    苗新宇一愣：“什么意思？”

    蕭綺：“你拍的那段視頻，比汪嘉錄音的內容更加清晰，那角度你是怎么找到的，是你提前知道他們要談話，還是jeff自己拍的，特意發了你一份？”

    苗新宇沒有辯解，憋了幾秒終于承認了：“我們之前就認識。”

    “的確，物以類聚。”蕭綺若有所思地點頭，又道：“這么說，給jeff介紹投資人，讓他攛掇汪嘉，分化我們的關系，也是你出的主意。”

    這件事蕭綺考慮過，以jeff的視角，他還真未必能想到這一層，汪嘉和他分手后就沒再來往過，jeff不可能看得到汪嘉現在的“困境”和“壓力”，他那么自私的人，也沒閑心去關注前女友的狀態。

    這種事，也只有之昀設計部里的人才會察覺到。

    苗新宇承認了，還非常理直氣壯：“沒錯，是我干的，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蕭綺挑眉：“哦。”

    苗新宇：“之昀設計部的確人才很多，但汪嘉現在的狀態是在走下坡路，我不信你看不見。她都淪落到吃老底了，無論是能力、才華連新人都比不上，更不要說老人了。你以為大家看不見嗎，大家不說，還不是因為她和你的關系。你之前不是說了嗎，讓我憑真本事跟大家競爭，我可以做到啊，所以汪嘉這種人，沒資格壓我一頭。”

    蕭綺又是一笑，定定的看著苗新宇，笑容里逐漸多了一絲狠意：“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陰謀詭計也不只有你會玩，你這點手段還不夠看。事情的結果就是，這次你不僅弄巧成拙，汪嘉沒有被你玩走，你還讓輿論波及到我身上，甚至害了之昀。”

    這一點苗新宇無法辯解：“不管你信不信，我要針對的就只是她一個……”

    蕭綺將他打斷：“你的個人意愿在大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先是任熙熙，接著又是汪嘉，下一個你打算針對誰？是不是把設計部的組長都拉下去，你就能獨大了？我把話放在這兒，哪怕今天走的人是我，坐上來的也不會是你。你只是在為他人做嫁衣，事成之后，你一定會變成喪家之犬——姜朔的為人，我比你更清楚。”

    苗新宇也不是傻子，蕭綺的道理他聽得懂。再說當小人的，心眼都多，都會先考慮到自己的退路，先想到如何自保。他對自己的后果也不抱樂觀期待，但姜朔現在是他的“主人”，他只能“忠誠”。

    其實苗新宇的搖擺不定，蕭綺也都看見了，她相信只要姜禹能給出更高的價碼，她給出更大的設計權限，苗新宇在經過一番考量之后，就會非常明智的向現實低頭。

    可她不會給，姜禹也不會。

    輕易被收買的小人，也會輕易背叛，終歸要反咬一口。

    蕭綺又道：“你聽著，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將之昀當作跳板，你要往上爬，這都沒問題，但首先你要拿出本事，這位子自然是你的。說到能力，汪嘉是不如以前，但現在的你還沒法跟她比，這是事實，請你調整個人濾鏡。這次你‘弄巧成拙’，可見玩心計玩手段并不是捷徑，何況你還玩得這么爛。”

    苗新宇臉都漲紅了，蕭綺的話說的比上一次還要狠，而且句句都戳中死xue。

    然而蕭綺接下來的話，才更讓他不安：“至于你的‘主子’，我們已經談過了。接下來一年時間，他不會給你任何指示，全憑你自己摸索著來。我希望在這一年里，你能證明能力，而不是證明破壞力，否則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在我之前離開，而且我絕對有本事讓你登上業界黑名單。”

    苗新宇震驚地消化了好一會兒，直到冷靜下來，他還有點質疑：“你們談過？可我什么都沒聽說……”

    蕭綺笑著搖頭：“你不信，就自己去問。沒收到消息，不恰好證明了你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什么時候扔都無所謂么。”

    苗新宇不說話了。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姜朔用得著他自然會用，用不著也不需要跟他打招呼。

    一顆棋子而已，還談什么輸贏。

    作者有話說：

    前段時間朋友推薦一部印度電影說很好看，我還沒看，名字叫《宿敵》，聽她說很反應現實。豆瓣評分還是很高的。

    還有兩部，這兩天剛上映的，海外朋友也推薦了說可以看看，一部湯唯的叫《分手的決心》，一部《沼澤深處的女孩》。有沒有在海外的可以去看看~

    ps：前面幾天章節比較短，開始準備多更新字數啦。

    第48章

    忙碌了一天之后, 蕭綺到會所放松。

    她白天沒怎么吃東西，到了會所才叫了點吃的。

    程堯東走進包間時，蕭綺正吃到一半, 胃口極好, 見到他也只是抬了下手。

    程堯東只叫了喝的, 就坐在一旁刷手機，直到蕭綺吃了八分飽，服務員將碗盤撤下。

    程堯東評價道：“胃口不錯, 看來麻煩都解決了。”

    蕭綺：“外面的事不用我cao心，自有公關處理, 部門里安撫得差不多了。”

    程堯東接道：“看來是虛驚一場。”

    “我可不認為是虛驚。”蕭綺說：“有些事情, 有些關系已經改變了, 回是肯定回不去了。”

    說到這，蕭綺搖頭一笑：“我真是不懂，如果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和立場而掐架，我還能理解。但網上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不管之昀有沒有垮, 他們都不是利益既得者, 為什么這么閑？真是哪個年代都不缺憤青。”

    程堯東邊聽邊倒出兩杯酒，并舉起杯子和蕭綺碰了一下：“這就是人性。”

    蕭綺喝了口酒, 問：“尚坤怎么樣？”

    程堯東說：“中層以下也有一些聲音，質疑和之昀的合作。但只要不影響大家掙錢，高層們的態度就不會變，已經都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