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櫻桃,綠了芭焦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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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完又割了幾茬,再度上火,接著生氣。 他們齊頭并進,悶聲干活。 屁股后面,密密麻麻的麥子一一倒下,鋪成長長的金色地毯。 一條溝割到盡頭,天穹掛滿繁星。青豆望了會星星,正要叫他們一起看,一偏頭,顧弈就在身側(cè),也在仰望星空。 她心念一動,想起小時候和他看星星,柔聲叫他:“顧弈。” “你別不動,不動會有蚊子的,趕緊的。”他這話像下咒,剛一說完,青豆還未及嗆聲,面前轟地飛來一團蚊子。 作者有話說: 本章前100發(fā)紅包 今晚加更 第39章 1990·夏 ◇ ◎勞動最光榮2◎ 剛子正在打麥秸, 聽見叫喚,打電筒翻山越嶺,“這細皮嫩rou的。”見青豆被咬狠了,趕緊沖他娘要風(fēng)油精去了。 蚊子比顧弈要可惡。撿最軟的姑娘叮, 伺機伏上嬌嫩的肌膚, 咬出嫩粉的癩呱呱。 蚊子比青豆要可惡。撿最會喘的姑娘叮, 把她叮得哼來哼去,扭來扭去, 也不知道在折磨誰。不如直接叮他褲d來得直接。 顧弈一捋胳膊, “啪”地一下,重重用力拍停了青豆的叫喚。熱掌下除開起伏的癩塊, 還有一掌心的蚊子血和五馬分尸的蚊子尸體。 青豆的皮膚反出耀眼的月光白,洇開的蚊子血如綻開的梅花朵兒。顧弈喉結(jié)滾動, 剛要說句什么,傅安洲聞聲隔了兩條溝子跑了過來。 新月如半圈金環(huán)(1), 與星星一道懸在頭頂, 照亮麥田。 他見青豆被蚊子群攻, 抓她去邊上歇癢。青豆坐在高高的麥垛上涂抹風(fēng)油精, 一邊涂抹一邊撓癢, 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傅安洲倚靠麥垛休息,安撫她, “忍一忍, 忍過這一陣就好了。” 青豆點頭:“嗯,知道的。” 說知道了, 手仍忍不住撓。她的表皮正在發(fā)生戰(zhàn)役, 戰(zhàn)火連天, 害百姓民不聊生。她做不到隔岸觀火, 忍不住和平主義作祟,誓要把它們摁死,釘死。 “別抓了,撓破流血有痂就不好看了。”傅安洲趴在垛上,失笑地虛探出手,“再抓我就要捉你的手咯。” 顧弈一鐮刀砍進地里,戾氣沖天,揚聲叫她:“程青豆!” 青豆先聽見傅安洲的話,人差點掉下麥垛,又蘇軟又驚嚇,再聽見顧弈叫她,加重了驚嚇,左右搖晃后被傅安洲的手穩(wěn)住了胳膊。 “不好意思,我家有個小meimei,我用跟她的口氣說話了。”傅安洲自知那話唐突,收回手,沖她抱歉笑了笑。 他仰起臉,望向她,眼鏡上映著流螢般的星光。隔著鏡片,青豆被攝住了魂。 “啊?”她小聲驚訝,“沒聽你說過呢。” “你從來不問啊。”他胸腔的震顫穿過麥稈,搖得青豆一晃一晃,與心旌同步。 “程青豆!”顧弈又喊了一聲。 她恍如未聞,左耳朵都沒進,只看到了眼前人:“這個......我問了不好吧。” 傅安洲:“我一直在等你問。” “這樣啊。”青豆舔舔唇,“她叫什么名字?” “方子語。” “多大啊?” “七歲。” “很好玩的年紀(jì)吧。我meimei十歲,經(jīng)常有鬼靈精怪的話冒出來。”她沒有深入。 “嗯,還好。”傅安洲安靜地看向她,一呼一頓,欲言又止。 青豆羞得低下頭。他在用眼神兜捕她。 傅安洲等了等,無奈地搖搖頭:“你沒有別的問題了嗎?” “啊?” “你對我一點好奇都沒有。”他流露失望,“本來我還慶幸,但現(xiàn)在有些不安。” “慶幸什么?” “我不喜歡總被人問為什么meimei和我不同姓。”也不喜歡對他家世過多關(guān)心的人。 “那......不安什么?” “不安......”傅安洲低頭咀嚼這兩個字,轉(zhuǎn)而笑了,“你不撓癢我就沒有不安了。” 冷冷的月光下,顧弈踩過麥稈,翻過兩處麥垛,像是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對了,安洲,你不回家,家里會擔(dān)心嗎?” 青豆腹誹:也好意思問別人,不想想他們?yōu)槭裁磥碚宜?/br> 傅安洲推了推眼鏡,看向顧弈,“他們不管我的。” 顧弈反問,“大戶人家家教這么不嚴(yán)?” 青豆出言維護:“怎么說話的。” 顧弈朝傅安洲擠了個眼,默契搭腔:“對了,我倒是好奇,你跟你meimei為什么不同姓?” “顧弈!”青豆制止他! 傅安洲朝他聳肩,攤了攤手。你瞧,她不想問。 “我才懶得問。”他吹了聲口哨,“我只是提醒你們,趕緊干活,今天干完了明天才能去你家看看要不要幫忙。” 吳會萍回來收麥,沒說缺人要幫忙。青豆以為不用,看這十總村的收麥架勢,應(yīng)該不是不用,只是嘴硬。多一個人會好一些。青豆想回去看看。 表皮的戰(zhàn)役停戰(zhàn)。青豆斗志昂揚地跳下麥垛,借傅安洲搭來的手穩(wěn)穩(wěn)落地。只是顧弈又是鬧哪門子少爺脾氣,居然拽住了她另一只手。 傅安洲見她落地便松開了,顧弈卻沒。他掐上了青豆的皮rou,用上勁,擰了個麻花。 青豆倒抽一口氣:“你干嗎?” “程青豆。”他鄭重其事叫她全名。 青豆咬牙忍痛,眼神問詢。 “干活就干活,別耍賴皮。” 說完,他轉(zhuǎn)身往麥田,留了青豆一個莫名其妙的背影。 傅安洲按照剛子的安排,在顧弈旁邊那條溝割麥。青豆換了份工作,收麥稈。 她在幾條溝子里來回跑動,腳痛不迭,一直忍著。 忍耐中,青豆發(fā)現(xiàn)癢和痛差不多。 癢,她輾轉(zhuǎn)反側(cè),咬牙切齒;痛,她輾轉(zhuǎn)反側(cè),咬牙切齒。 癢,她頭皮發(fā)麻,燥熱不堪;痛,她頭皮發(fā)麻,燥熱不堪......還詞語匱乏。 癢和痛都太難受了。尤其當(dāng)她忍著痛,經(jīng)過那幫男人,發(fā)現(xiàn)他們躺在麥稈上吞云吐霧翹腳放屁,愈加難受。 傅安洲撣了煙灰,撐起身,“累嗎?累了就歇會。” 青豆說不累,硬著頭皮干。她不敢在顧弈抽煙的時候與他對視,這會讓她想起天臺那幕。當(dāng)然,她也不敢看傅安洲。 她意外,傅安洲竟會抽煙,夾煙姿勢還這樣熟練。還有,戴金邊眼鏡抽煙,很有味道。 青豆抱膝在麥垛后歇腳,悄悄抿唇憋笑。 - 熱汗淋漓后的一潑冷水夠?qū)懸皇酌自姼琛?/br> 這是青豆在房內(nèi)換衣服時,聽見傅安洲對顧弈和剛子發(fā)出的感嘆。他們?nèi)齻€赤膊拿井水沖涼,邊沖邊聊,沖了好久。 青豆換上剛子小姨干燥的背心,邊扇風(fēng)邊涂風(fēng)油精,給蚊子包下的皮膚做災(zāi)后重建。對待蚊子們的墳頭,她不敢用力,怕戰(zhàn)火死灰復(fù)燃,又忍不住摸摸,指腹下鼓包的山丘yingying的凸凸的,怎么也摸不夠。 清黃的月光漫入尺許。 她不小心往窗外望了一眼,嚇得腳都軟了,仿佛誤闖了虎子的深夜錄像廳。 于是不聲不響躺上剛子的床,兩腳一抻,將裙子捋平整,規(guī)矩遮到膝蓋,又搭了角毯子在胸口。 男孩們說了好久的話,始終繞著高中、高考。青豆枕著剛子的枕頭,嗅著舊書散發(fā)的霉味兒,先支著耳朵聽墻角,很快疲憊跌入夢中。 半夢半醒,腳下有聲響,他們進來了,他們睡下了,他們在說話,他們...... 這么累照理一覺到天亮,結(jié)果青豆抽筋了。 她累得沒醒得過來,是顧弈把她搖醒的。他坐起身,不停搖她胳膊,喚她名字:“豆兒!豆兒!醒醒,做噩夢了?” 她幽幽轉(zhuǎn)醒,“啊?” 顧弈幫她拂去額角密密的汗珠,“你一直在哼哼。” 他一說,青豆才察覺到左腿扭曲疼痛:“抽筋了......” 一看果然。 顧弈一手捏住她骨節(jié)分明的腳踝,一手捏住她嶙峋的后腳筋,左右轉(zhuǎn)動,“疼得厲害?”他聽她哼了很久。 “哦。”青豆擰眉死忍著疼,像有條尾巴要掙脫出皮膚了。“你說是不是在長個兒?” 顧弈邊活絡(luò)筋骨,邊笑話她,“你想長多高?” 她小聲:“想長到你不會笑話我的高度。” 他“啊”了一聲,“我有笑話過你嗎?” 青豆白他一眼,懶得說話。 她調(diào)整呼吸,慢慢消化突襲的疼痛。 隨內(nèi)部的劇痛消褪,舒適的酥麻攀上皮膚。 他問還痛嗎?青豆忘了回答。 顧弈的溫掌下,青豆燥熱迷失。 顧弈關(guān)切抬眼,目光旋即扎回竹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