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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兒帶女去逃荒 第105節

    云初嚇了一跳,趕緊走了過去。

    傅景胤顯然不會抱孩子,他的一雙大手叉在全哥的胳膊下面,孩子是抱起來了,可下一步要怎么辦卻不知道了。

    想是全哥被碰到了腋窩和腰,亦或者他覺得這么懸空十分好玩,他看著傅景胤咯咯直笑,一雙小胖腿在半空中踢蹬著。

    云初忙教他一手托了孩子的腰,一手扶著他的脖頸,這樣才能把孩子抱穩。

    傅景胤按照云初的指導,小心地把全哥抱在懷里。

    這軟乎乎的一個奶團子入了懷,傅景胤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軟得要化出水來。

    全哥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傅景胤笑得很是開心,他伸出不安分的小手,一會去摸傅景胤的下巴,一會抓他衣領的盤扣,一會兒又去摸他衣裳上的刺繡,沒有一刻老實。

    云初幾次想要接過全哥,傅景胤卻都沒看到似的,抱著全哥不撒手。

    見他一雙眼睛幾乎粘在全哥身上,時不時還嘖嘖逗弄幾聲,云初覺得十分驚奇。

    真沒看出來,景公子還挺喜歡孩子的……

    好不容易放下全哥,傅景胤又順理成章地抱起了安安。

    安安抱起來比全哥更溫軟,她乖乖地躺在傅景胤的臂彎里,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傅景胤顯得很是好奇。

    宋王氏驚訝地說道:“云兒,你看安安平日里那么怕生,卻不怕景公子呢!”

    安安不像全哥膽子大,平時只跟著云初和宋王氏,即使是奶娘也是好幾天才算是熟悉了,若是看到生人,通常都是哇哇大哭。

    只有傅景胤,她見了不但沒哭,被抱起來居然也是乖乖的模樣。

    傅景胤強忍住親親孩子的沖動,他抱著安安放在榻上,把腰間荷包解開,拿出兩個東西來。

    “這個給全哥和安安留著玩吧。”

    云初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定了定神才看見那是一對兒金光燦爛的金麒麟,每只麒麟都有拳頭大小,一個踩著繡球,一個捧著小獅子,雕刻得活靈活現,連毛發都纖毫畢露,十分逼真。

    云初驚訝萬分,忙說道:“這太貴重了……”

    傅景胤把踩著繡球的麒麟遞給全哥,全哥得了這么個寶貝,高興地合不攏嘴,攥著就不撒手。

    “什么貴重不貴重的,不過是個玩具罷了。”傅景胤望著全哥,眼底流露出幾分溫情,“孩子喜歡就好,云娘子就不必客氣了。”

    云初去全哥手里拿那個金麒麟,可全哥手勁很大,云初怕掰壞了他的小手也不敢用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全哥玩。

    再一回頭,安安也捧著金麒麟玩得愛不釋手。

    云初十分無語,剛才還覺得傅景胤送的年禮不算貴重,結果人家給孩子出手就是一對金麒麟。

    不知道傅景胤有沒有孩子,回頭她可怎么給傅景胤的孩子送禮物呢?

    宋王氏等人看到金麒麟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不由得面面相覷。

    剛才傅景胤給宋明等人都是一對金銀稞子,他們以為給全哥和安安的也是差不多的禮物,沒想到居然是這么貴重的金麒麟。

    不過想到傅景胤是沖著云初的面子才來的,云初又一直給傅景胤治病,那人家給云初的兒女送重禮也是理所當然的,大家便都沒有多想。

    宋王氏先回過神來,說道:“對了,飯菜快好了,景公子若是無事,請留下來一起用飯吧。”

    按理說除夕是一家團圓的日子,不該留外人吃飯,可傅景胤正好趕上這個時候來送禮,總不能把人家直接送出去。

    云初本以為傅景胤會回絕,沒想到他聽了宋王氏的話,略帶猶豫地說道:“這……會不會太叨擾了?”

    宋王氏微微一怔,隨即笑道:“什么叨擾不叨擾的?景公子不是也說了嗎,過年就是要人多熱鬧才好!”

    宋大莊也挽留道:“就是添雙筷子的事,有啥麻煩的?景公子要是不嫌棄,就留下過年吧!”

    傅景胤略思索了片刻,便笑著點點頭:“既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宋伯父,宋伯母。”

    聽得傅景胤這樣的富貴公子稱呼自己伯父伯母,宋大莊和宋王氏更加高興了,連忙叫宋福他們過來搬桌子擺飯。

    很快座椅都擺好了,宋大莊和宋王氏是長輩坐在首席上首,傅景胤是貴客,挨著宋大莊坐,云初則照例挨著宋王氏坐下。

    宋貴感念李茂的恩情,拉李茂等人去了另一桌親自招待。

    女人孩子們則另外坐了一桌,免得吵得客人吃不好飯。

    有傅景胤在場,宋大莊和宋福等人不免有些拘束,當著一桌子人的面,云初也不好對傅景胤一個外男太過親熱,為了避免冷場,反倒是宋王氏一直招呼傅景胤多吃菜,又問這問那的。

    想著自家剛收了傅景胤送來的年禮,宋家卻沒給傅景胤送什么,宋王氏便尋了個空子向他道歉。

    “……本以為景公子回去過年了,就沒有給您送年禮,是我們失禮了,請景公子不要責怪。”

    傅景胤擺擺手:“伯母說得哪里話?不瞞伯母,其實連我自己……也沒料到會留在這里過年。”

    見傅景胤神情似是強忍著失落,宋王氏又是心疼,又是好奇。

    “景公子年紀輕輕就常年在外奔波,實在是不容易,不知景公子是哪里人?家鄉離這里有多久的路程?”

    傅景胤苦澀一笑:“我……家中便是京城的。”

    傅景胤的口音是這正宗的京腔,宋王氏早就懷疑他是京城人,可定陽離京城并不遠,不過幾天的路程,怎么就趕不回去了呢?

    即使是云初也想不明白,早幾日傅景胤讓她年前不必過去,她還以為傅景胤要啟程回家過年了,沒想到他居然還在定陽。

    看著大家疑惑的眼神,傅景胤嘆了口氣。

    “此事說來話長,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說家丑不可外揚,大過年的,還是不惹伯父伯母恥笑了。”

    他語焉不詳,反倒讓宋王氏等人越發疑惑。

    云初向來不會宣揚病人的病情,只是她前陣子天天去傅景胤那里給他治病,宋家人都是知道的,那次傅景胤中毒,云初更是徹夜未歸,宋王氏擔心不已,便多問了幾句。

    宋王氏本就覺得傅景胤這樣的人中毒有些蹊蹺,再看他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不由得腦補出一場傅景胤在家不受寵,甚至被排擠和陷害的大戲。

    不是宋王氏想象力太過豐富,只是常琳剛嫁了胡公子,那胡公子也是富貴人家出身,卻因為嫡母殘害只能遠走他鄉給人做上門女婿,宋王氏聽著就覺得可憐。

    想到胡公子,再看傅景胤,宋王氏很容易就聯想到傅景胤也是同樣的命運,不由得更加心疼了。

    ? 第130章 渣男

    “唉, 景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別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了,來來, 多吃點兒菜。”宋王氏真心實意地招呼他。

    宋家都是沒什么心眼的實誠人,見傅景胤這樣的貴公子過年卻回不了家, 不由得都起了憐惜之心, 對他更加熱情周到了,宋大莊和宋福還極力挽留他跟他們一起守歲, 過完年再回自己的住處。

    除夕之夜家家團圓,一想到景公子卻留在異地他鄉, 只能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過除夕, 宋家人就覺得他太可憐了。

    云初毫無反對的機會,只能由著宋家人將傅景胤留下。

    吃過飯,大家喝著茶水說了會兒話,宋王氏就帶著兒媳婦們去和面和剁餡子, 男人們則去貼剩下的福字,還要預備壓歲錢, 大家零零散散地走開, 只留下傅景胤和云初等人。

    全哥和安安鬧了一會兒, 本來揉著眼睛犯困了,可奶娘要抱他們回去,他們又齊齊哭鬧起來,非要留在云初身邊。

    家里人都走光了,云初又不能撂下傅景胤一個人,自己回去哄孩子睡覺, 只好抱了孩子陪著傅景胤。

    宋貴這次從京城帶了不少新鮮玩意, 吃過飯就拉了李茂等人去隔壁房間打馬吊, 這會兒玩得正熱鬧,只是怕吵到傅景胤和云初,盡量壓低了聲音。

    面前的小爐子中烤著紅薯栗子等小零嘴,房間散發著暖融融的甜香味,隔壁傳來隱隱約約的笑鬧聲和嘩啦啦打牌的聲音,傅景胤看著低頭哄著孩子的云初,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實。

    在他的印象里,過年就是穿了沉重累贅的華貴衣裳,隨著各位兄嫂jiejie等人一同進宮朝賀,年夜飯就是一大桌子冷冰冰的飯菜,守歲就是看著宮娥們載歌載舞,還有黑暗的天空上放著各種璀璨的煙花……

    連那煙花都是冷的。

    傅景胤默默地看著爐中的火苗,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慵懶愜意。

    云初哄得兩個孩子睡踏實了,抬頭見傅景胤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一聲不吭,便提起茶壺,給他面前的茶杯添了些熱水。

    傅景胤回過神來,才發覺他已經半天沒說過話了,自己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便撿了根木柴,去撥火中的栗子。

    云初見他笨拙的樣子忍不住好笑,拿起火鉗子夾了幾顆栗子出來。

    “這栗子不是定陽產的,是我家……我家北方親戚寄過來的,跟這邊的栗子味道不一樣,景公子你嘗嘗,小心燙。”

    傅景胤聞言微怔,云初說是北方,可定陽再往北就是京城,他就是京城的人,哪里不知道京城的栗子是什么樣。

    她說的北方親戚,估計就是海家從黑水城寄過來的。

    傅景胤吹了吹栗子外頭的黑灰,可那栗子又小又燙,他不會剝,只好重新放下。

    云初見他指尖都沾上了灰,便抽出帕子遞給他,自己則撿了栗子,用爐子旁的粗布墊著,擦干了上面的爐灰,再隔著布捏開,栗子的香甜味頓時散開來。

    云初把剝好的栗子rou放在茶托上,推給傅景胤。

    傅景胤笑笑,說道:“看我連個栗子都剝不好,讓你看笑話了。”

    云初頭也不抬地繼續剝栗子,說道:“這有什么的,我以前也不會,學幾次就會了。”

    她說得輕巧,傅景胤卻只覺得心里一沉。

    他看著云初嫻熟的動作,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看你跟宋家人……似乎不太像。”

    云初手中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了看傅景胤。

    這兩個多月的接觸下來,云初看得出來,傅景胤是個聰明人,她和宋家人太過不同,之前她設計的說辭瞞得過旁人,卻不容易瞞過他。

    只是頓了頓,她低下頭,繼續剝著栗子。

    “哪里不像呢?是因為我說的是官話嗎?”

    傅景胤不置可否。

    云初見他不回答,便語氣輕松地說道:“也難怪你這么想,我從小身體不好,我爹娘他們到處求醫問藥,卻一直治不好,有一年我病得快死了,正好遇到了一個云游的老道姑,她看過我,說我需得修道或者學醫,才有一條活路,我爹娘沒辦法,只好讓我跟了那道姑走,我跟著道姑師父云游四方,這才學會了一身醫術……”

    看著她一本正經地編瞎話,傅景胤很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定吃了很多他想象不到的苦。

    “那你后來怎么嫁人了呢?”傅景胤忽然問道。

    云初聽了這話,眼神不由得一黯。

    “這……就說來話長了。”

    傅景胤似乎沒看出來她不想說似的,反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左右要守歲,長夜漫漫,不如說給我聽聽。”

    云初微怔,不由得微微紅了臉。

    “這有什么好聽的?你有那閑工夫,不如想想自己以后娶媳婦的事。”

    經過這些日子的醫治,傅景胤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云初之前猜測他因為身體不好所以耽擱了親事,看他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這次治好病以后,估計就要說親了。

    傅景胤沒想到她居然扯到自己的身上,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娶媳婦有什么著急的?”

    他是真的不急,反正以他的身份,肯定不用發愁娶不到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