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丹、姜沫依次步上舞臺。

    臺下響起此起彼伏的吶喊，十分嘈雜，仔細聽能聽到是在喊她們的名字。

    姜沫放眼望去，剛好看到觀眾群里屬于她的燈牌，于是落落大方地朝場下?lián)]了揮手。

    臺下仿佛炸開了鍋，沸騰起來。

    主持人：“可以看到，夏天雖然快過去了，但觀眾對我們的嘉賓十分的熱情，讓現(xiàn)場的溫度上升了好幾個度。看來大家對我們的活動非常期待。那事不宜遲，讓我們開始今天的第一個活動流程。”

    在主持人優(yōu)秀的控場能力中，現(xiàn)場逐漸恢復了秩序，活動按照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

    問答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后，下一個流程是由公司的品牌經(jīng)理上來做產(chǎn)品介紹，并抽選幸運觀眾送出禮品。

    姜沫和周予丹站到一旁，將舞臺中央讓給主角。

    品牌方準備的禮品是嘉賓親簽的產(chǎn)品。觀眾對這個環(huán)節(jié)非常期待，歡呼聲一波又一波。

    姜沫饒有興致地看著，配合地鼓掌，察覺到有一道視線定在自己身上，她偏頭看去，是身旁的周予丹。

    周予丹搭話：“借這套禮服，費了不少功夫吧？”

    她的語氣說不上友好，一聽就是來者不善。

    姜沫掃過她今天的穿著，某大牌當季成衣，奢牌珠寶，鞋子的檔次也不低。難怪上趕著挑釁她。

    姜沫勾唇，笑意不打眼底：“不怪你眼界淺，品牌商親自送上門求合作的待遇你大概從來沒經(jīng)歷過。”

    姜沫一米七四的身高，踩上高跟鞋，比周予丹高了大半個頭，舉手投足間的氣勢便壓住了周予丹。

    周予丹僵了一秒，姜沫身上的禮服是yuxiy的應季當家款式，不久前剛在秀場展出，還未開放對外售賣。論檔次完全不輸給她身上那套。

    最重要的是，她是費盡心思借的，而姜沫是別人上趕著送的！

    周予丹皮笑rou不笑：“你別誤會。這幾天看熱搜，我還為你出席活動的穿著狠狠擔心了一把。畢竟，沒有陸云和給你撐腰，你在各大品牌商那吃了不少閉門羹吧。早知今日，不知道你會不會后悔當初沒緊緊抓住陸云和？”

    陸云和三個字一出現(xiàn)，姜沫眼神驟冷。

    周予丹喋喋不休：“說到底還是怪我。要不是你原來的造型師vivi跟了我，你也不至于鬧出穿過季成衣的笑話，vivi在圈內(nèi)人脈還是不錯的，不少一線大牌都給她面子。”

    姜沫瞥她一眼，居高臨下：“你搞錯了。第一，造型師只是藝人錦上添花的存在，有商業(yè)價值的是藝人本身。vivi沒你想象的那么大能耐，不然你不會連件成衣都只能靠借。”

    頓了一下，姜沫著重道：“第二，雖然私人問題不需要向你說明，但我還是勉為其難跟你澄清一下，當初是我甩的陸云和，是我瞧不上他，懂？”

    周予丹臉色僵住，她求而不得的那位，姜沫卻棄若敝屣。

    “你還是這么囂張。我以為姜家落魄后，你會收斂一些。是因為找好了新靠山嗎？”

    姜沫一頓：“什么意思？”

    周予丹以為她在裝傻：“別裝了，這在圈里也不是秘密了。姜家早就放出風聲要給你找聯(lián)姻對象。看你這氣焰，是確定好了下家吧。是哪家名流？”

    姜沫蹙起眉頭，她自己都要被賣了，她居然還被蒙在鼓里！

    “不得不說，出身背景真是好東西。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家族式微了，找個好下家，你的資源依然是很多人望塵莫及的。”

    姜沫甩了她一個眼刀：“別他媽陰陽怪氣的，你要是肯把自己賣了，不見得沒有好資源。不過我提醒你，這是最蠢的行為，小心賠了自己又折兵。”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周予丹，她難得地沉默了。

    姜沫還在消化聯(lián)姻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兩人的口舌之爭終于暫停。

    后面的活動姜沫心不在焉，好不容易走完了整個流程，被晴姐和柒柒接回車上。

    “阿嚏！”

    今晚氣溫驟降，一陣風吹過，姜沫鼻子癢癢的。

    柒柒連忙給她遞紙巾：“姐，你沒事吧？”

    “著涼了？”晴姐把窗戶搖高。

    姜沫搖了搖頭，想把腦袋的暈脹感甩出去：“手機給我。”

    拿過手機，姜沫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未接來電，來自鄭巧玲，她名義上的母親。

    姜沫心煩意亂，摁滅屏幕，腦袋暈暈沉沉的。

    夜晚的霓虹燈絢爛多彩，光影打過疾速行駛的車子，姜沫的臉在光與暗的交換中若隱若現(xiàn)。

    柒柒正在刷微博：“姐，你果然上熱搜啦，#姜沫鎏金高開叉亮片裙#，里面好多評論都在夸你。”

    晴姐：“是嗎？念幾條出來聽聽。”

    “好的好的，我看看寫得比較好的。”

    【#姜沫鎏金高開叉亮片裙#頂級身材，絕美顏值，高開叉裙秀出了沫沫的大長腿，可以可以，這次的造型姜絲很滿意，請團隊再接再厲，保持水準。】

    【#姜沫鎏金高開叉亮片裙#顏狗的天堂，生圖和精修毫無差別，姜沫的臉簡直是老天賞飯吃，入坑了，新人姜絲報到！】

    【yuxiy的當季新款穿在jiejie身上真的好搭！瘋狂舔屏，不愧是t臺走秀見過大場面的專業(yè)模特，氣場十足，體態(tài)太好了，完全hold住了！】

    柒柒念完又說道：“沫姐完全碾壓周予丹了，今晚的活動也上了熱搜，點進去很多都是夸沫姐的評論，提及周予丹的評論都被淹了。難怪沫姐是熱搜第一，她連個熱搜前二十都蹭不上去。”

    姜沫望著窗外，馬路牙子與樹木快速倒退，她的目光沒有焦點。

    柒柒久久沒得到回應，回頭看她：“沫姐，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晴姐關(guān)心地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姜沫搖搖頭，正想說自己沒事，手機振動，音樂鈴聲響起，在密閉的車里顯得有點刺耳。

    姜沫看到來電顯示，疲憊地閉了閉眼，接聽。

    “媽。”

    電話那頭的女聲傳來：“姜沫，在忙嗎？剛才打給你怎么沒接？”

    “你打來的時候我正在參加活動。”

    “那現(xiàn)在活動結(jié)束了吧？”

    “嗯。”

    “時間正好，你爸給你安排了個相親對象，你去見見，地點是淮水小筑。包廂號我發(fā)你手機了。”

    姜沫一頓：“這件事，你們似乎沒有跟我提過。”

    電話那頭的鄭巧玲沉默了兩秒：“你是個大忙人，想跟你提前說，也找不到機會。”

    多么敷衍的借口。

    姜沫心知肚明，鄭巧玲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挑她回槐城參加活動的時候說，不過是為了打她個措手不及。

    壓了壓心底的怒火，姜沫盡量保持語氣平和：“我暫時沒有結(jié)婚的打算。”

    “姜沫，現(xiàn)在是時候考慮這些了。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集團的形勢不容樂觀。你爸一把年紀了，集團是他的心血，你忍心看著他的半生心血毀于一旦嗎？體諒體諒爸媽吧。”

    只有有求于她的時候，她們才會自稱爸媽。

    姜沫望著窗外，眼眸晦暗。

    等不到姜沫的回應，鄭巧玲繼續(xù)說服她：“你從小到大，吃的喝的玩的我們從來不會少你的，把你培養(yǎng)到現(xiàn)在我們付出了不少心血。做人要懂得感恩，聯(lián)姻的人選是我們把關(guān)過的，門當戶對，不會虧待你的。”

    姜沫呼吸一窒，心臟揪成一團。

    鄭巧玲的話就像在說終于把你養(yǎng)肥了，可以宰了，你得感恩，自己走上屠宰場。

    姜沫握緊拳頭：“媽，那為什么不是姜蕓？”

    真的有她說的那么好的話，為什么不是她的meimei姜蕓去聯(lián)姻呢？

    問完這句話，姜沫自嘲一笑，這不是自取其辱嗎，答案她明明知道。

    那邊猶豫著：“因為……”

    “因為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說完，姜沫掐斷電話，手無力地垂到身側(cè)。

    車廂內(nèi)很安靜，晴姐和柒柒聽出姜沫接電話的情緒不對，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窗外的光打在姜沫臉上，她雙眸緊閉，眼睫微顫，像沉浸在睜不開的噩夢里。

    半晌，她吩咐司機：“去淮水小筑。”

    ***

    淮水小筑是槐城有名的一家私廚，裝潢古色古香，進去像走進古代一方寧靜雅致的院落，花園小道蜿蜒，彌漫著槐花的清香。

    姜沫一踏進門，就有穿著中式制服的侍者上前詢問，引她往包廂去。

    不知走過了多少間包廂，侍者最終停在一間名為“天青竹”的包廂門口。

    侍者敲了敲門。

    等待的過程中姜沫盯著眼前這扇紅木鏤空紗簾門。

    單純從門的紅木用料檔次看，這間包廂的裝潢價值不菲，遠比之前路過的那些包廂上檔次。

    能讓姜成和鄭巧玲相中聯(lián)姻的人，一定是富貴人家，槐城數(shù)得上名號的人物。

    這點從會面地點定在淮水小筑可見一斑。淮水小筑的消費水平尋常人消費不起，客戶群體非富即貴，姜沫偶爾也會來。

    但淮水小筑的包廂是有講究的，包廂以“天地玄黃”為首字命名，代表著包廂的檔次。

    而“天”字開頭的包廂僅有一間，不輕易開放。可以說，能訂到這個包廂的人，代表著槐城獨一無二的地位。

    以前姜家家庭聚餐，在這也只能訂到“地”字開頭的包廂。

    這倒是讓姜沫有點好奇里面的人了。

    本以為敲門后里面的人會給回應，沒想到里面的人沒出聲，倒是腳步聲漸近。

    隨著紅木門被拉開，里面的人逐漸展現(xiàn)出全貌。

    姜沫猝不及防跟來人四目相對。

    是他。

    姜沫聽到腦子發(fā)出“轟”的一聲。

    侍者微微鞠躬：“陸先生，姜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