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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93節

    她有些坐不住,湊近他問:“楓樹林那會不會又有人截殺?”

    王晏之安撫一笑:“不會,有五十個暗衛跟著,況且你二哥機關術那么厲害,刺客碰到他只能倒霉。”

    雖是這樣想,但夜里睡覺時她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背對著她的王晏之。等了半天那人都沒翻動,她悄咪咪喊了句:“喂……”

    背對著她的人這才轉過身體,雖然看不清楚臉,但能感覺到他在看她。

    屋子里黑漆漆的,他靜默不說話,薛如意囁嚅兩聲問:“你能給我講話本嗎?”問完又覺得自己實在有病,轉身道:“還是算了,當我沒說。”

    背后響起淺淺淡淡的說話聲,王晏之清潤的嗓音隔著一段距離傳過來,居然是先前沒講完‘燕娘’的故事。

    聽著聽著還真睡著了,等她呼吸平穩,小榻上的王晏之起身走到床邊,把她露在外頭的手腳蓋住。站在床邊看了她會兒,無聲的笑了。

    薛如意心里裝著事兒,隔天天蒙蒙亮就爬起來。熬到寅時末她就熬不住讓車夫往城門口去,王晏之靠在車壁上打盹,輕聲道:“現在離午時還有很久。”

    “萬一阿娘他們早到了呢,反正城門開了,我們在馬車里等也一樣。”薛如意撩開簾子往外看,守門的士兵也靠在墻頭打盹,薄霧重重,這個點進出沒幾個人,倒是有不少賣早點的攤販在吆喝。

    倆人在馬車里等了會兒,外頭買卷餅的吆喝聲一聲比一聲響亮,焦香的味道傳出老遠。薛如意撩開簾子往卷餅攤看去,已經有兩個人在買卷餅。

    她下意識摸了摸身上,尷尬的發現自己出來匆忙沒帶銀子。于是厚臉皮看向王晏之,接觸到她的目光王晏之一下坐直了,那表情一看就是沒帶。薛如意正失望,就見他然后撩開簾子問車轅上的浮喬:“帶銀子沒?”

    浮喬左右摸摸袖帶,訕訕道:“出來匆忙……”浮喬很無辜,他是臨時被扯來的,衣服都是路上才穿好的。

    三個人都沒帶銀兩,看來是注定餓肚子了。

    薛如意往車壁上一靠,好想把自己鼻子堵起來,這樣就聞不到卷餅的香味了。她剛閉眼就聽見有人下了馬車,驚訝之下扒開車簾子問:“你去哪?”

    王晏之很淡然的道:“給你買卷餅。”

    薛如意:沒銀子怎么買?

    然后她看到王晏之走到對面卷餅攤前,說了兩句,又扭頭朝她這邊指了指。從她這個角度能看到他臉上晃人的笑,和買卷餅婦人同樣燦爛的笑臉。

    不多時王晏之捧著兩塊油紙包好的卷餅回來了,卷餅還冒著熱氣,里頭加了雞蛋青菜還有碎rou,料很足。他把其中一個遞給薛如意:“快吃。”

    薛如意好奇看了他兩眼,又瞥見路對面同樣有人去問那婦人討要卷餅,被婦人破口大罵趕走了。

    那卷餅還熱乎乎的,薛如意杏眼瞪大,看看他臉又看看煎餅:原來臉好看還能這樣用。

    王晏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催促道:“看我做什么,快吃啊。”

    薛如意盯著他手上那個卷餅問:“那你怎么不吃?”

    王晏之:“我怕你吃不夠還得讓我再去一次。”

    意思是她吃不夠可以吃他手上的,就不用他再厚著臉皮去討要?

    “我吃我的,你吃你的,再啰嗦我把你打出去。”她咬了口煎餅,扭頭繼續往車簾子外看。

    王晏之嘴角揚了揚,也咬了口卷餅,卷餅的香味一陣陣在車廂內漫延,坐在馬車外的浮喬饑腸轆轆的想他要是也去要一個會不會挨罵。

    薛如意吃完卷餅就扒著馬車窗口一動不動盯著城門瞧,等霧氣散盡,日頭升起她居然趴在那睡著了。王晏之歪頭看她,淸俊的五官染上笑意,伸手把人放倒在大腿上,然后用毯子蓋住她。

    睡著的薛如意手無意識摸到他的手,細細索索開始從小拇指巴拉。這久違的動作讓王晏之笑容加大,另一只手哄孩子似的拍著她的背。

    直到日頭升上中天,外頭的浮喬敲了敲車門,輕聲道:“世子,好像來了。”

    王晏之輕嗯了聲,伸手去捏薛如意的鼻子,她蹙眉往里躲,臉直接埋進他腹部,雙手抱著他的腰繼續睡。王晏之彎下腰,唇靠著她耳邊喊:“如意,你阿娘來了。”

    睡著的薛如意一秒彈跳起來,頭直接撞上他的鼻子。王晏之捂著臉就見薛如意掀開車簾子下去了,他無奈輕笑,揉揉鼻子跟著下馬車。

    兩輛青棚馬車相繼停在城門內,車簾子被掀開,薛二深呼吸一口氣,嘆道:“終于到了,整整一個月屁股都開花了。”

    周夢潔抬頭往街道上看,城門口已經熙熙攘攘,但她還是在人群人一眼便看到朝她馬車跑來的如意。當即喊出聲,掀開簾子下馬車。

    薛忠山雖沒看到女兒,但也急急忙忙跟著下車。薛如意撲到周夢潔懷里,緊緊抱住她,笑得開心極了:“阿娘,你們終于來了,我好想你們。”

    “我昨天晚上就沒睡好,今日天沒亮就起來了,等了好久,方才還在馬車里睡著了……”薛如意小嘴不停巴拉,散在腦后的辮子突然被扯了一下。她回頭腦門又被彈了一下,身后站著笑瞇瞇的薛二,用頗為嫌棄的口吻道:“怎么一月不見,小妹變啰嗦了,從前沒見你這么多話。”

    薛如意捂著腦門也不生氣,杏眼彎彎喊了聲二哥又喊了大哥。薛大微笑剛想抱抱她就被薛忠山一把扯開,先抱著女兒傻樂:“如意啊,爹終于看到你了。爹一路上給你買了好多稀奇的玩意,待會拿給你看。”

    周夢潔插話道:“本來可以早兩日到,你爹和二哥一路買東西才晚了些,要不是我和你大哥攔著,估計馬車都裝不下。”

    人群很快聚集過來,都圍著王晏之開始議論。王晏之四周看了看,出聲道:“岳父岳母,我們先去住處吧,如意已經買好屋子了。”

    周夢潔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拉開薛忠山:“好了,別在大街上丟人,先去住處。”

    王晏之又上前喊了聲:“岳父。”

    薛忠山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拉著如意上了他們的馬車。王晏之訕訕,扭頭就瞧見兩個大舅哥彎著眼盯著自己。

    一秒后,他被拉上兩個大舅哥的馬車,局促的坐在中間不敢開口。他不開口兩個大舅哥也不開口,只是盯著他笑,笑得他汗毛倒豎。

    王晏之覺得:世上最可怕的東西除了岳父就是大舅子。

    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他們下馬車,等下人把行禮搬進屋子后。薛如意拉著他們坐到正廳,王晏之為了緩解尷尬,腳底抹油道:“我去讓西江月那邊把飯菜送過來,二哥大哥你們先陪如意聊聊。”

    薛二一把把他摁坐在凳子上,板著臉道:“去哪呢,讓下人去就是,你坐這。”

    王晏之只得老老實實坐在正廳聽他們說話。

    “如意樓暫時交給沈修打理,股份分了他三成,家里的老房子還是讓陶媽看著。銀子留了一半在老宅,另外一半全帶到上京了。”

    薛如意驚訝:“給沈修三成股份,那他出銀子了嗎?”

    周夢潔點頭:“自然要出的,他還說讓你在上京城好好打拼,等時機差不多他來上京開家樂坊。”

    “樂坊?他好好的酒樓生意不做,怎么又想開樂坊了?”

    薛二笑道:“他現在不嫖了,還給天香樓的簪娘和幾個姑娘贖身,在青州弄了個樂坊,有模有樣的。他說開樂坊來錢更快,只要銀子足夠多,下次大赦他爹一定在名單內。”

    這是長進了。

    薛二又瞧眼坐在旁邊的王晏之,聲音故意加大了些:“倒是林魚景,聽聞周安落水而亡。還跑來城南十里坡大哭一場,險些哭暈過去。”

    王晏之的身份劉成姚并沒有揭穿,而是讓‘周安’就那么死了。他們回去桃源村收拾行禮是,林婆子還得意洋洋的道:“還說什么狀元娘子,結果是個短命鬼……”

    還到處說如意克夫,薛二氣不過,頭一次套麻袋打了女的。

    林婆子自然知道是誰干的,罵罵喋喋說等她兒子明年春闈高中狀元就來找他們家算賬。

    薛如意絲毫不在意這個,而是很歡喜的道:“二哥,我前幾日進宮瞧見皇上了。他說柳巡撫上折子推舉你,朝廷決定破格提拔你為從五品工部員外郎。”

    薛家幾人驚訝,薛二看看她,又看向王晏之:“我這是靠裙帶關系撈了個官?”

    王晏之輕咳:“二哥別妄自菲薄,整個工部加起來也不一定有你厲害,這個官職實至名歸。”皇帝讓柳巡撫和吳御史同時上折子,然后當朝宣布可破格提拔,十月中旬大概就要上任了。

    薛二不要臉的道:“誰妄自菲薄了,不用科考就撈了個官做高興還來不及呢。什么不一定有我厲害,是肯定沒有我厲害。”

    王晏之:“……”

    他轉而問薛大:“聽如意說大哥打算把院子擴大,種植大棚。上京天多變,冬天來的早,需不需要我去司農局要一份上京種植記錄來?”

    薛大瞧了他一眼,涼涼道:“司農局能種出我種的東西?”

    王晏之:這是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太難了。

    好在這時,浮喬領著西江月的伙計把熱呼的飯菜擺上,王晏之先給薛忠山倒了杯上京有名的酒‘醉仙釀’,討好道:“岳父,你嘗嘗這酒,味道還不錯。雖不如大哥的燒刀子清冽,但有一股別樣的香氣,也是可以入口的。”

    他自認為這句話沒什么錯,然而別人看你不順眼時,不說話時也是錯的。

    薛忠山虎目圓瞪,不悅道:“沒外人時不用喊我岳父,別扭。”

    王晏之有些郁悶,剛倒了杯酒打算一口悶,就聽周夢潔涼涼道:“怎么又想一杯倒?”

    王晏之:“……”他錯了,錯了還不成嗎?

    秉承著多說多錯的原則,他在飯桌上除了吃就是微笑。旁邊的薛如意偶爾看他一眼,注意力很快又移到別的地方去。

    薛家人飯桌上永遠那么熱鬧,講著來時的趣事,又問了薛如意一些問題。

    最后薛二感嘆道:“上京城果然很繁華,今后我也是有金飯碗的人了,加油啊掙取做上京城最強打工人。”

    薛家人都呵呵笑起來,不明白打工人是什么人的王晏之也跟著笑。

    然而沒有人看他一眼,顯然是故意晾著他。

    不過等到酒足飯飽,薛父終于搭理他了:“你們來了幾日,查到哪一步了?”

    他問的自然是毒殺他的兇手。

    王晏之立刻道:“目前只查出我二叔有嫌疑,但他送給我的補品只放了讓人體寒的藥。”太子和皇上送給他的東西沒有查出任何異樣,進如意閣的器物吃食每一樣都有查驗,并沒有什么問題。

    “或許是那人怕打草驚蛇,不敢輕易動手。”

    薛中山有些失望。

    薛如意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放到桌子中央,指著上面十幾個名字道:“我把這幾天接觸的人全部列了個表,先前我們來時被人刺殺,我咬了那領頭刺客的手。這些人中有一半手沒問題,還有另一半沒看過。”

    薛大湊過去看,當先兩個字就是皇帝。他眉頭微皺,看向薛如意:“小妹,你認真的,如果boss是皇帝,我們還是回家當野人吧。”

    薛二:“附議。”

    薛忠山:“沒出息,如果boss是皇帝,那我們就弄點炸藥出來,把他炸了一了百了。”他是很認真的。

    王晏之:“…么是炸藥?”他聽岳父說過不下兩次,這玩意兒好像很厲害,比他的功夫還厲害。

    薛二嚇唬他道:“能把承恩侯府移成平地的東西。”所以你小子注意一點。

    王晏之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二哥好像不是在說謊。

    薛家人舟車勞頓,談完話周夢潔讓幾人選了屋子都去休息。薛大薛二選了挨著薛父的屋子,唯獨留了一座單獨的院子給薛如意。

    那院子小巧精致,目前種滿了艷麗的山茶花,還有一個小秋千,外加一個亭子。頭一次離開家這么久的薛如意膩歪的纏著周夢潔,讓王晏之先回去。

    他很乖順的點頭:“好,晚些我會來接你,有事就在圍墻下喊一嗓子。”

    薛家幾人驚訝,薛父問:“你住在隔壁?”

    “嗯,如意的院子連著我們的住處,但從正門走隔著一條街,是南北兩個不同的方向。”

    薛二哦了聲,調侃道:“那你豈不是隔壁老王?”

    王晏之:“…隔壁老王?”那是什么稱呼。

    薛家幾人笑出聲,王晏之越發的懵。

    圍墻上突然竄上來一個人,樂呵呵看著院子里的幾人:“那哪能啊?我們世子還小,應該叫隔壁小王。”

    王晏之抬頭就見丁野蹲在墻頭。

    直覺這不是什么好稱呼,可又不能反駁。

    就很憋屈又無奈。

    申時末,王晏之來接薛如意回侯府,她很不情愿的跟著走。用完晚飯洗涑完,她抱著枕頭就開始爬墻,王晏之站在墻下期期艾艾的問:“晚上能別去隔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