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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85節(jié)

    那聲音清清脆脆似玉珠落盤,王晏之覺得沒有哪個女子比她還要好看。

    他忘記自己要問什么,順著她的話道:“不長,這樣很好看。”

    薛如意抬頭,眼睛瞪圓:“你頭發(fā)還沒梳?”

    王晏之慌了,“不是你說讓我守門?”

    好像是。

    薛如意喊來船上最會梳頭的姑娘給丁野梳頭,丁野年紀小,雖然有些黑,但五官還是很好的,穿女裝扎頭發(fā)倒還挺好看。

    薛如意把王晏之摁坐在凳子上,照著那姑娘的手法給他梳頭。她不太會,總是扯到頭皮,王晏之被扯得齜牙咧嘴,一動她就一梳子過來,吼道:“別亂動,梳不好就怨你。”

    浮喬站在一邊很是同情他們世子爺,要是世子妃興起,每日給世子梳頭,世子一定會中年謝頂。再俊的世子也頂部禿頭啊,浮喬一想到那場景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丁野那邊梳完薛如意那邊才梳到一半,她郁悶道:“要不讓她給你梳吧。”

    那姑娘正要接梳子,齜牙咧嘴的王晏之一把摁住她的手,努力帶出笑意道:“不用……你梳就好。”他的頭發(fā)只能給如意梳,薅沒了也認了。

    薛如意想:反正也沒事,她打絡(luò)子都厲害,不過一個頭發(fā)還不信梳不好了。

    于是乎,在胡人姑娘的指導(dǎo)下她拆了又梳,梳了又拆,等終于弄好一個像樣的頭發(fā),王晏之頭皮都有些腫,地上一抓一把。夜里睡覺時都格外小心,生怕睡散了,隔天起來又要經(jīng)歷一輪慘無人道的薅頭發(fā)。

    船長待他們很是和善,時常邀請薛如意喝酒聊天,想打聽鏡子的制作方法。

    王晏之頂著冷艷的外表拒絕,薛如意只道這鏡子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具體制作方法她也不知。

    一來他們只是搭乘便船,沒必要說這么多。二來她一家進京前阿娘就交代過,到了上京家里那些稀奇的玩意不是特殊情況萬不可以外漏,尤其是電器之類的。

    其他的東西她倒是沒帶,只帶了小鏡子、梳子還有二哥給的兩枚催淚煙霧彈。

    她穿著這套衣裳每日在船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故俏簧倌抗猓簧俸松倌甏蠓降某齺G彩線香包。跟在后面的王晏之也收到不少,他都黑著臉一一丟了回去。

    丟完自己的,又來丟薛如意的。薛如意覺得那香包怪好看的,尤其是香包上的彩線。

    她拿在手里上下翻看,企圖看明白怎么編制。哪想一堆人推著那丟香包的少年邀請她跳舞,跳的還是扭脖子的胡人舞蹈。她嚇得趕緊把香包丟回去,少年不解,拿著香包跑到她面前直接問:“你不喜歡我嗎?”

    王晏之擋在她面前,被她一把拍開。

    薛如意直截了當(dāng)?shù)幕兀骸安幌矚g。”她雖然不甚聰明,但喜不喜歡還是明白的。

    被拍開的王晏之臉色總算好看了些,湊到她身邊問:“如意喜歡這香包,要不我去學(xué)然后編給你?”

    “你?”薛如意上下瞧他,有些不信,“之前你編同心結(jié)都丑得要死。”

    丁野手上提著的小鳳也跟著喊:“丑得要死,丑得要死,丑得要死!”

    那鸚鵡實在太吵,王晏之回頭冷冷盯著它,它立馬用屁股對著王晏之。跳了兩下繼續(xù)喊:“周扒皮,周扒皮,周扒皮”

    王晏之:“……”

    丁野嚇得趕緊去捂鳥嘴,薛如意急了:“你別把小鳳弄死了,那是二哥的鳥,要還回去的。”

    丁野想:可真不是好鳥啊,可見薛家二哥平時沒少罵世子。

    這事薛如意也沒放心上,兩日后夜里她準備睡時,發(fā)現(xiàn)枕頭底下塞了個還算過得去的彩線香包。借著微弱的燭火,她左右翻看,好像兩處編錯了。

    離她半米遠的鋪蓋上,王晏之背對著她入睡。她喊了兩聲,那人沒動,她直接問:“喂,王晏之,這香包是你做的?”

    依舊沒人回答,薛如意把香包往袖帶一塞,干脆閉眼睡了。

    等她入睡后,王晏之才轉(zhuǎn)過頭,看向她的背影。

    胡族的彩線香包是用來送給心上人的。

    一路又行了十日,幾人明顯感覺他們又被盯上了。胡商在距離上京還有三站時他們下了船,又包了另外一艘小船重新出發(fā)。十月底,天還未亮,江面突起大霧,小船行至距離上京還有一站距離,四面八方突然圍攏過來五艘船,五艘船突然射出無數(shù)火箭,頃刻間將小船吞沒。

    江面火光大盛,除了噼里啪啦的斷木砸進江面的聲音,竟一絲人聲也沒有。直到整艘船燒完也沒動靜,領(lǐng)頭的黑衣人臉色變了又變,終于忍不住咒罵出聲:“艸,又上當(dāng)了。”

    這幾個人是屬狐貍的吧,接連兩次把他們耍得團團轉(zhuǎn)。他們的臉都丟盡了,回去肯定要被責(zé)罰。

    王晏之帶著薛如意換乘小船時就直接上岸,坐馬車跑了。刺客燒船那會兒他們已經(jīng)距離上京城就一日路程。

    幾人已經(jīng)換回平常穿的衣裳,薛如意和王晏之坐在馬車里,丁野和浮喬駕車。

    王晏之手上拿著本冊子,溫聲問靠坐在馬車上休息的薛如意:“侯府的人你都記住了?”他把承恩侯府所有人的姓名、年齡、性格和他們大房關(guān)系的好壞都整理出一本冊子,沿路讓她看。

    薛如意只從頭到尾巴翻看了一遍就把冊子還給他了。

    雖然知道她記性好,但王晏之還是免不了嘮叨兩句,侯府水深,多記些總是沒錯的。

    “記住了。”薛如意睜開眼好奇的問,“你不是病重十年,為什么侯府新來的小廝婢女都知道,連眾人一應(yīng)吃食愛好也一清二楚?”

    王晏之把冊子收好,淡淡道:“先前是不是知道的,后來知道自己中毒,打算回來就開始準備了。那些暗衛(wèi)也是近半年才訓(xùn)練出來的。”

    倆人說著話,外頭趕車的浮喬道:“世子,只要過了這片楓樹林往前十里就能到上京,入了上京我們就安全了。”

    “楓樹林?”薛如意撩開簾子往外看,不遠處楓葉搖晃,枝頭已經(jīng)有一些淺紅,陽光透過樹杈紅的晃眼。

    “林子這種地方通常有些危險。”

    丁野樂呵呵的:“沒事,一路都過來了,還怕一個林子不成。”

    馬車往前跑,偶有幾片淺紅色楓葉飄飄蕩蕩落下,若不是趕路這地方還真是漂亮。馬車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原本還樂呵的丁野面色突然冷下來,浮喬也嚴陣以待。

    氣氛凝重。

    薛如意和王晏之同時探出頭來,就見馬車正前方站著一列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黑衣人,當(dāng)先那人身姿修長挺拔,一言不發(fā),站在他身邊的人,哼笑道:“倒是會跑,可走哪里這條路都是入城的必經(jīng)之地。”

    這群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他們都繞了那么多路,還一路喊打喊殺的。王沅枳那孫子呢,不是說好在這個紅楓林等的?

    王晏之迅速往四周看,那人又笑道:“別指望有人來救,人都已經(jīng)被我的人支開了。”

    丁野和浮喬手捏緊。

    王晏之眸色壓了壓,淡聲問:“能否問問你們?yōu)楹我獨⑽遥沂浅卸骱罡雷樱坏⒘宋視齺砗芏嗦闊!?/br>
    當(dāng)先那人眼神都不給王晏之一個,看他像是在看螻蟻,擺手示意弓箭手準備。箭還沒射出去,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就滾到他們面前,還不待細看那東西滋拉拉冒出滾滾濃煙,只是片刻功夫煙氣已經(jīng)漫延整個楓樹林。

    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眾人捂著嘴連連咳嗽,嗆得眼淚直流,還隱隱發(fā)現(xiàn)那煙氣里面居然摻雜了迷魂香。似乎是之前他們想用來迷暈薛家人特制的迷煙,沾染一點就手腳發(fā)軟,很快就會昏死過去。

    艸,他們早料到會在這狹路相逢,故意等著他們一網(wǎng)打盡吧。

    還有這濃煙怎么制作的,怎么能把整個楓樹林都籠在其中,一時半會根本跑不出去。

    帶頭的黑衣人大喝一聲:“捂住口鼻,誰帶了解藥。”

    然而沒人帶解藥。

    薛如意四人蒙上早就準備好的面巾跳下馬車撤離,躲在一棵巨大的楓樹下,捂住口鼻豎著耳朵聽周圍的動靜。片刻后果然聽見馬車被劈開的聲音,可能是發(fā)現(xiàn)馬車里沒人,那人氣得大吼:“滾出來。”

    很快聲音小了下去,接著是接二連三重物到地的聲音。

    薛如意壓低聲音問:“能迷暈多少人?”

    王晏之搖頭:“難說,那日只撿到三只迷煙,這么大范圍效果可能不好。”

    丁野小聲道:“迷不暈沒關(guān)系只要能倒就行,入了上京這群王八羔子就不敢動了。”

    又過了片刻,林子里沒了聲響。王晏之先站了起來,牽住薛如意的手往前走。薛如意捂著鼻子腳下格外小心,還不忘回頭吩咐丁野:“你們跟緊。”

    她摸索著往前走,剛要摸到馬車右手就被人握住。

    “丁野?”

    旁邊沒有人回答,她捏著那手感受一下。那手勁瘦修長,食指和中指骨關(guān)節(jié)處又薄繭,顯然是常年執(zhí)筆的手,是陌生人的手。

    她不動聲色的扯了扯王晏之的手,前面的王晏之頓住。然后猛然朝她身后踢出一腳。那人動作倒是快,躲了一下右手卻沒松開。薛如意張嘴一口咬在對方的手腕上,那一口咬得極其兇狠,只要那人不松開能生生咬下一塊皮rou。

    那人悶哼一聲,手腕松了松,王晏之瞅準時機又是一腳,正中那人腹部。那人松開她飛了出去,砸到什么東西砰咚一聲倒地。

    薛如意被那人帶著往前倒,王晏之一把拉住她轉(zhuǎn)了個反向,后背磕在了地上。

    他吸了口氣,薛如意摸到他手腕處有粘稠的血液,趕緊爬起來順手把人扯起來。

    “世子你們沒事吧?”丁野和浮喬退到他們身邊,將人送上馬車,倆人架著馬車一路奔逃,濃霧中偶有箭矢插在破損的車壁上輕顫。

    跑了一段路總算逃出升天,丁野和浮喬也不敢怠慢,繼續(xù)拼命的趕車。

    出了濃霧薛如意才注意到馬車被劈去了頂部的一角,車簾子和另外一面完全沒了。日頭斜斜照射進來,暖風(fēng)呼呼往里面吹,風(fēng)撩起王晏之青色的衣擺。

    他左手手腕處有殷紅的血順流而下,在突出的腕骨下聚集。薛如意把他手翻轉(zhuǎn),才看到手腕內(nèi)側(cè)被劃傷。好在傷口并不大,用水沖沖,包扎一下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薛如意用水給他清理傷口后,直接撕下他衣擺一截給他手腕包上。斑駁的陽光透過搖擺的雕花馬車壁投射進來,在她卷翹的眼睫灑下一片碎金,從他這個角度還能瞧見她嫩白的臉上細微的絨毛。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極其專注,安靜包扎的如意顯得憨態(tài)嬌俏,側(cè)顏純真,渾身散發(fā)著楚楚稚氣。

    她包扎完最后打了個蝴蝶結(jié),一抬頭見王晏之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當(dāng)即板臉問:“你干嘛?是你要接我的,我可沒讓你接。”

    “嗯,是我要接的。”王晏之略彎了眼睛,溫聲問:“看在我受傷的份上,如意能不能把平安繩還給我?”

    她漆黑的眼珠子左右閃動,“什么平安繩,沒帶!”

    王晏之目光落在她腰側(cè)的荷包上,薛如意順著他目光下移,就看到荷包外露出一截焰紅色的平安繩。

    “……我以為丟了。”王晏之想到什么,立馬又閉嘴,抬頭果然見薛如意臉色很不好。

    她扯出平安繩砸到他身上,氣呼呼道:“愛拿就拿去吧,反正我打算丟了。”

    王晏之扯了扯嘴角,落出一抹苦澀的笑,然后當(dāng)著她的面,把紅繩系在了那只受傷的左手上。

    耀目的紅,硬生生把青色布料里透出的艷紅血跡給壓了下去。他拉了拉袖子,把紅繩連同受傷的位子一同蓋住,薛如意立刻收回目光往外看。

    申時三刻,馬車終于搖搖晃晃到達上京城南城門。等候在那不住張望的王沅枳欣喜跑上前,“晏之弟妹,你們終于到了。”

    欣喜過后他才看清楚兩人乘坐的馬車少了一面,搖搖晃晃快要散架的模樣。

    他連忙裝模作樣的問:“這是怎么了?”心里卻暗暗道:還好沒同他們一處走,這一看就是被砍的。

    他身后侍衛(wèi)忍不住多看兩眼馬車。這馬車兩面有兩面沒有,棚頂都少了一塊,幸好馬車里的人沒事。

    這群受薛如意恩惠的侍衛(wèi)有些歉疚。

    王晏之掩唇輕咳,臉色病白,一副虛弱的模樣。薛如意跳下馬車,極其默契的配合:“路上碰到幾次刺客,險些喪命,夫君受了傷實在不適合坐這破舊的馬車。”她往王沅枳身后的馬車看。

    王沅枳眼皮狠狠一跳,總覺得沒好事,忍不住往自己馬車前擋了擋。

    薛如意眼睛晶亮,像撥破布麻袋一樣,一把把他撥開,走到他馬車前:“你的馬車瞧著不錯,不介意換給我和夫君吧。”

    介意,非常介意,換給他們,他就要坐只剩下兩邊的破馬車入上京城。上京城就那么大點地方,來往的都臉熟,他堂堂承恩侯府大公子坐在四面漏風(fēng)的破馬車里,被人一路圍觀像話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坐的是囚車,或是落魄了。要是被他同僚瞧見,他明日還要不要去上任了。

    他還要臉啊。

    “從這到承恩侯府也沒多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