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16節
先前王晏之出京就是聽聞武義縣有神醫才來,能將他遇刺的消息瞞得這樣緊,下手之人也是厲害。 “父親沒找我?” 丁野回道:“找了,半月前還想出京找,在城門口和二皇子起了沖突,皇上斥責侯爺要打板子,幸得太子殿下趕到求情,才改為面壁三月罰奉半年。” 這么巧? 王晏之這么多年一直病重,不曾與人為難。但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從十幾年前就在布局要他的命。 下毒、誤診、截殺。 到底是誰? “我在這邊的消息你沒透露給任何人吧?” 丁野搖頭:“就算余掌柜不交代我也不會透露的。 王晏之滿意點頭:“你先找地方待著,身上帶錢沒?” 丁野一摸身上,尷尬撓頭:“一路上都吃干糧,沒有住宿,忘記帶錢了。”他武功雖高,但年紀小,除去主子交代的事時常丟三落四。 王晏之無奈搖頭,接下腰間玉牌:“拿著這個去文淵閣找掌柜拿錢。” 丁野接過玉牌:“要多少,主子?” 王晏之:“你想要多少?” 丁野落出兩顆小虎牙,訕訕閉嘴跳出窗外。 王晏之若無其事回到床上,解開岳父和大舅子睡xue,然后自己躺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王晏之搬回薛二的屋子。用完早飯后撐著病骨在窗臺抄書,抄到一半窗臺外邊突然探出個腦袋。 薛如意左右看看,眼神飄忽的問:“表哥是在寫昨晚上燕娘的故事?” 王晏之眼睫微抬,眸子里映著她期待的臉:“昨夜表妹說那故事不好,我尋思也不是很好還是不寫了吧。” 薛如意一噎,漆黑的眼珠轉了兩圈道:“其實還可以,要不這樣?你現在和我講講,哪里不好我和你說,你再改改?” 王晏之一臉為難:“我身子骨不好,時常咳嗽,恐怕沒辦法長時間講故事。要不這樣,每日午后我到你屋子里講講下一段,你給了意見后我好立馬寫下來。” 薛如意覺得這主意甚好,她不想表現得太雀躍,立馬又道:“我是為了掙藥費才幫你看的。” 王晏之點頭:“嗯,都是為了掙藥費。” 此后的幾日午飯后王晏之就待在薛如意房里講故事,寫話本。薛如意聽完故事后就心滿意足的開始雕刻美人木偶,雕不出來的時候,王晏之還會主動湊臉過去讓她摸骨相。 薛忠山每日要在倆人窗前來回走好幾趟,幾日后的晌午終于爆發了。 “安子,我瞧你也好了許多,有空幫忙把家里的雞鴨、鵝喂一喂,多運動身體才好得快,別整天待在屋子里抄書。” 桌子底下,周夢潔踢了他一腳,薛忠山不為所動,繼續說:“你看延亭身體多好,就是經常往地地跑鍛煉出來的,沒事也去幫忙種種土豆。” 薛如意點頭:“確實,我們家三個從小就在外面跑,小病都自己好了,午后我帶你喂雞呀。” 薛忠山蹙眉:“如意你的木雕好了嗎,眼看要年底了,不抓緊點?” 王晏之跟著附和:“是啊表妹,我一個人去喂雞就好了。” 等王晏之午后端著稻谷去后院,周夢潔忍不住推了薛忠山,氣道:“你這個老家伙為難他做什么?當初還不是你拿他當幌子,他好說話你不能老欺負人。” 薛忠山往右邁了兩步,板著臉道:“娶了我女兒還不準我生氣。” 周夢潔:“那不是假成親嗎?” “什么假的,我瞧如意天天跟著他身邊,老大也說他好話。你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現在巴不得他們兩個是真的吧?” 周夢潔有些好笑:“你這老頭,女兒不用嫁人了是吧?反正我挺喜歡安子這個孩子,能成一對也挺好。”當初給如意選夫婿時,就想先定下來,觀察男方兩年再說。 現在有個現成的,雖說有仇家,但這么久了都沒出現,八成以為他死了吧。 人品相貌都沒得說,這些天瞧著細心又體貼,還會說話。 怎么就不滿意了? 倆人剛說幾句,就聽見后面傳來王晏之的驚呼聲。薛如意率先跑了過去,薛父薛母也緊跟其后,到了后院就見王晏之一手拿著簸箕,一手撐著樹干,被一群大鵝追得發絲凌亂,咳嗽連連,眼尾都蕩開了一圈紅,看著狼狽又可伶。 見薛如意過來,抖著聲喊了句:“表妹……” 薛如意沖過去一把提起大鵝的脖子,護崽子似的把王晏之護在身后,兇道:“你們干嘛欺負表哥?” 大鵝吱嘎亂叫,冤枉死了,它們只是想吃他手里的稻谷。 是這個該死的人類亂叫,還踩了它們鵝掌。 隱在樹杈上的丁野眼睛瞪大,臉上全是欣喜:這就是世子妃,好威武啊,他很喜歡。 世子眼光就是好。 薛忠山覺得這假女婿在裝可憐扮柔弱,但又沒證據。畢竟撿來的時候就奄奄一息,病骨支離。 晚飯,桌上出現了紅燒大鵝,鵝頭正對著薛忠山。薛如意氣呼呼的道:“這只鵝欺負表哥,我讓娘紅燒了。”萬一表哥又病了又得花銀子。 王晏之給她夾了一個鵝掌:“表妹吃。”又朝薛父道,“姑父你也吃。” 薛忠山盯著那只鵝食不下咽,覺得自己家庭地位受到威脅。 小棉襖現在是別人的小棉襖了。 王晏之看薛忠山不高興,于是主動道:“姑夫,有空我想和您學做菜可以嗎?” 第19章 桌上安靜一秒,薛家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他。 “你,做菜?”薛忠山撇嘴,“瘦得就剩一把骨頭,掄得動鍋鏟嗎?要不先把家里五畝甘蔗先掰一掰?” 面前的王晏之病氣雖然去了三分,但依舊孱弱清瘦,青衣墨發,飄然若仙。實在想象不出掄著鍋鏟站在灶臺前是什么模樣。 周夢潔又踢了薛忠山一腳,罵道:“掰什么掰,你那點甘蔗還不夠他幾副藥錢。” 王晏之適時捂唇輕咳:“姑父不是說如意討厭做菜,最好我做。我已經很少咳了,精神也好了許多,現在學有備無患。” 周夢潔在桌下狂踢他,薛忠山心里別扭:不都說是假成親,干嘛主動學? 但只要他不同如意天天膩在一起,要學就學吧。 正好磨磨他脾氣。 之后幾天王晏之中午晚上都在灶房幫忙,上午抄書,午后給如意講話本寫話本,夜里陪著如意一起雕刻。 丁野看了幾天嘖嘖稱奇:這真是他那陰郁、日漸冷漠的主子? 學做菜可不簡單,拿慣了書本刀劍的王晏之,拿起菜刀愣是不知道從哪開始。好像怎么做都不對,光魚的切法、做法就有十幾種。 好在他耐心肯學,學了十幾天做菜總算有模有樣,薛忠山覺得自己后繼有人,態度好了許多。面對周夢潔都不吝嗇夸獎,“謙遜,還聰慧,什么東西一點就通,改明兒教教他牛頓定律、勾股定理、幾何奧數如何?” 王晏之委實沒料到自己討好岳父的行為會引發他教書育人的積極性。 第二日他就坐在屋子里學起了幾何平面,生物遺傳、物理相對論。這些知識與他二十幾年所認知的相左,饒是他再聰慧,也完全聽不懂。 果子成熟了為什么往下掉? 為什么三角形最穩定? 一對夫妻生孩子是x和y的排列組合? x和y是什么? 小學雞王晏之坐了幾天的‘飛機’后,看到薛如意如同看到了救星,扶著桌子弱弱的喊了一聲表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瞬間,他想:果然還是自己段位太低了,薛家人殺人不見血啊。 周夢潔又開了好幾副補氣血的藥,薛如意邊熬藥邊心疼自己的銀子,看老薛的眼神都冒著冷氣。 薛忠山被女兒的眼刀子傷到,找大兒子抱怨:“你說至于嗎,我就想掃個盲,那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薛大這次也不站在他爹那邊了,無語道:“爹,他一個古人學的是之乎者也,念的是天地君親師,你教他現代的那些,不等于放水沖廟嗎?那副身子骨沒吐血算是給你面子了。” 周夢潔氣道:“老薛,你要是實在太無聊就想想如意生辰要送什么,別折騰安子成嗎?” 薛忠山這才想起如意的十七歲生辰要到了。 他的注意力立刻從王晏之身上轉移到閨女身上。 從小就不愛學習的丁野看了全程,覺得薛家人太可怕了。他偷偷從窗外跳進來,把方才聽到的都學給主子看。 丁野學著薛忠山的模樣坐在椅子上,眉頭擰成川字,微妙微翹的模樣:“這小子智商不行啊,生孩子影響后代基因。”他雖聽不懂‘智商’、‘基因’是啥,但總歸是罵人的話沒跑了。 “世子,那人太不講理了,我們什么時候帶世子妃回上京?” 躺在床榻上的王晏之閉眼深呼吸:“快了。” 丁野又道:“對了世子,方才聽說世子妃的生辰快到了。” 王晏之一秒睜開眼:“什么時候?” “三日后。” 三日后一大早,薛二的聲音隔著圍墻遠遠傳來。 “小妹,看二哥給你帶什么來了。” 薛二能趕回來是意外之喜,周夢潔帶著一大家子出門迎接,然后就看見薛二身后帶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一個白底藍裳的同窗。 十一個年輕書生齊齊朝薛父薛母問好,目光很快轉向薛如意:“小妹好,小妹生辰快樂。” 十一個書生依次介紹自己,薛家人都聽出來這幾個人是花名冊上如意夸過的。 周夢潔張羅著把他們請到屋子里,薛忠山又忙著去加菜。薛大把薛二拉到院子外壓低聲音問:“你帶這么多人來干嘛?” 薛二邀功似的:“我特意向巡撫大人告假,帶這幾個同窗來給meimei瞧瞧,瞧中哪個我再去打聽。” 薛大疑惑:“你在縣學沒瞧見林文遠?沒聽到什么消息嗎?” 薛二點頭:“瞧見了,聽到什么消息?” 看來小妹成親的消息還沒傳到縣學,這班書生,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薛二抬眼四處打量,忽而瞥見廊下掛著幾盞紅燈籠,于是笑道:“小妹生辰怎么還掛燈籠,整得跟成親一樣。” 薛大眼角抽了抽:“小妹和安表哥前些天剛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