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女要登基 第78節
殷長青眼力和記憶極佳, 高子墨之前就稱贊過自己這位義兄。就算元璟和陳皎面容相似,也不可能認不出來。畢竟“桂魄”跟他接觸不少,又是他鐘情之人。 而且他身為禁軍統領,朝廷重臣, 伴駕的機會極多, 不可能認不出元璟。 左思右想, 竟然只有一個結論。 吳婕盯著元璟, 他正慢慢從殿外走進來。 她之前還在思考, 這家伙一幅山窮水盡的樣子, 只能躲在自己這個立場不明的異國妃嬪后殿,將來怎么反擊?如今看來,自己真是傻,真是傻! 白擔心了! 元璟被她盯得不舒服, 笑道:“怎么了?” “其實殷長青以前喜歡桂魄來著, 也不知道他看見現在的‘桂魄’, 是什么想法。”吳婕意味深長地說道。 元璟愕然,竟然有此事?瞬間醒悟到吳婕已經知曉了他和殷長青的關系。 吳婕只想冷笑, 哈,堂堂高大將軍, 連身邊的親信都是元璟的人,可笑自己之前還在發愁元璟的布局反擊是否能夠成功。 元璟這才醒悟過來,難怪那個撲克臉的家伙見到自己竟然繃不住笑起來。 然后就變成了尷尬,“哈,朕都不知道呢。” “說起來,朕一直好奇來著,這個桂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子。” “皇上何必好奇,都已經是過去的人了。”吳婕隨口應付著。桂魄在名義上跟之前碧霄宮的大多數宮女一樣,死在了翡翠園中。 元璟嘆了一口氣,“可憐可嘆,唉,若是她還活著就好了,朕還可以給她賜婚。兩情相悅,天下難得。” 喂,我只說了,殷長青對桂魄有意思,可沒說桂魄跟他兩情相悅,你瞎腦補什么啊?自大的家伙! 再說,桂魄也不需要您老人家賜婚,他已經回家繼承皇位去了。 轉眼到了跟高子墨約定的交給他信箋的日子。 吳婕將準備好的信箋包好,在長秋閣西邊的涼亭中見到了高子墨。 高子墨神采飛揚, 吳婕略一猶豫,問道:“不知此番南下的使節是誰。” “是禮部侍郎史誠為正使……”高子墨爽快地回答道。 “你有沒有想著一起走一趟?”吳婕試探著。 “我倒是挺想出去走走,可惜父親他們都不贊成。”高子墨遺憾的說著。 吳婕沉默了,說到底,出使南陳,還是一個有危險的活兒,畢竟兩國不算真正的友邦。而高子墨如今的身份是高檀宇唯一的繼承人,不可能輕易出京冒險了。 自從知道了殷長青是元璟的人,她就隱約察覺,高氏如今看著雖然權傾天下,但真正這一局最后的贏家,也許還是元璟。 看著眼前明朗的笑容,她甚至有種沖動,將這件事情告訴高子墨,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元璟固然是她的仇人,但高皇后也是,而且高皇后到了這輩子還孜孜不倦地想要禍害她。整個高家,她唯一有好感的只有高子墨一人罷了。 她并不想拯救高氏,而且高大將軍勾結蠻夷,戮害平民奪權的行為,在她眼中也極為鄙夷。 最終,她只能低下頭,“你多珍重。” 高子墨開朗地笑著點頭,抱著她的信箋,轉身離開了。 出了長秋閣范圍,回到了侍衛轄所。 高子墨看見貼身侍從白臨正一臉恭敬地跟殷長青說話。 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殷長青轉過身來,平淡地道:“正說著你呢,去哪里了?” 高子墨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習慣了在殷長青面前說實話。 “是紫茴……吳太妃娘娘,有些想要捎帶回東越的信箋,委托我給使節團捎著。” 白臨忍不住要拍額頭,世子爺您能不這么實誠嗎?怎么說那位紫茴姑娘如今也是先帝太妃了,您與她常來往,對名聲有損啊。 殷長青臉色微沉,卻并沒有說什么。只是道:“太后剛才傳了詔令,命北宮的禁軍清查軍庫,你午后過去走一趟,將活兒接下來。” 高子墨抬頭看著殷長青,總覺得還是他過去比自己更合適。忍不住笑道:“殷四哥,不如你去jiejie那邊。” “太后如今身體欠佳,只是普通的北宮調動,并不需要請示懿旨。”殷長青平淡地回道。 一句話將高子墨那點兒小心思堵了回去。 高子墨無奈地揉了揉鼻子,明明記得前幾年,jiejie未入宮之前,還是挺喜歡殷四哥的。雖然好幾個義兄都對jiejie有意思,但jiejie明顯是最喜歡他的。那時候還以為將來要變成自己姐夫呢。 誰知道轉眼jiejie入宮當了皇后,殷四哥也一直沒有娶妻。 不過現在jiejie守寡,也許兩人的緣分還能繼續。 兩人并肩往前頭衙署里走去,高子墨滿肚子八卦的小心思。 眼看著衙署就在前方了,突然殷長青腳步一頓,慢了下來。 “子墨,你有沒有想過跟著使節團去一趟南陳?” 高子墨發愣,怎么剛才紫茴姑娘和殷四哥都問自己這個問題。 “你不是說上一次在東越沒玩夠嗎?南陳比東越更加富裕,天寶物華,去見識一番也是極好的。”殷長青低頭說著。 高子墨有些意動,但還是搖頭道:“父親這些時日身體欠佳,我就不讓他老人家cao心了。” 殷長青嗯了一聲,垂下視線,沒有說話。 吳婕從外面回來,看到元璟正坐在后殿回廊下,等著她。 “信箋送過去了?”元璟笑問。 吳婕眨了眨眼睛,這件事情他并沒有告訴元璟,他竟然還是知道了。有種被窺視的不悅感。 吳婕嗯了一聲,用沉默表示不想多說這個話題。 元璟卻沒那么容易放過她:“你閑來無事,就喜歡給家人寫信嗎?我看到你抱著一大摞呢。” “整日里無聊,除了這個還有什么?” “你在東越還有家人嗎?不是說父母都已經去世了嗎?” 吳婕表情一窒,“我寫給之前王府里的小姐妹們,還有義父他們。” 心里頭突然升起了警惕,這家伙不會把信箋弄到手檢視吧,按理說,自己也不是什么寵妃,也不知曉什么軍國機密,這家伙不至于那么下限吧。 元璟看著她,認真說道:“以后你想要見他們,可以派人接入京城。” “不用了,反正很快就能回家了。”吳婕斷然拒絕。 “只希望,皇上若有信義,請記得答應我的條件,將來送我返回東越。” 這下子輪到元璟表情僵硬了。只能嗯了一聲,低低道:“我不會言而無信的。” 元璟的反擊,來得比預料中的還要早。 轉眼之間,春去夏來,夏至的這一日,宮中設下宴席。文武百官盡皆出席。 連同年幼的皇帝也被生母瑾貴太妃抱著,前來殿上晃了一圈。 眾人觥籌交錯,氣氛還算融洽, 就在宮宴進行到后半夜,發生了一件大事。讓當時在座的官員震驚,更讓整個京城為之震驚。 高大將軍公然非禮貴太妃!威逼不成,將貴太妃推下高臺,當場慘死! 宴席上,瑾貴太妃抱著不足一歲的皇帝高坐御座。小皇帝一開始很精神,到了入夜,就開始打瞌睡了。貴太妃就起身,讓侍從請示過大將軍,表示要帶著皇上退席了。 雖然此時已經權傾朝野,但高檀宇為人還是頗為謹慎,尤其在明面的禮節上。 他立刻起身,親自恭送皇上御駕出了大殿。 途中貴太妃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與大將軍商議,兩人進了后殿片刻,不久突然傳來貴太妃的驚聲尖叫。 因為距離前殿不遠,赴宴的文武官員都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連忙起身去查看,熙熙攘攘之間,就看見瑾貴太妃衣衫不整地從室內沖了出來,她身體半裸著,一邊跑著,一路哀哭慘叫,“求大將軍放過皇上!” 而高大將軍緊隨其后,他衣衫倒是完好,但臉上表情震驚憤怒,漲得通紅。 目睹的臣子都瞠目結舌,緊接著貴太妃沖向東頭的圍欄。 悲憤地高呼一聲:“我愧對先帝,愧對祖宗啊!” 幾個臣子阻攔不及,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貴太妃一路飛奔到圍欄邊上,縱身一躍。 眾人沖到圍欄邊上,就看到下方的瑾貴太妃倒落在地,已經沒有了任何聲息。 當時場面混亂無比,眾臣四處亂竄,有急著下去救援太妃娘娘的,有忙著傳訊太醫前來診治的,有呼叫侍衛封鎖消息的。 宴席匆匆結束了,宮人將下方瑾太妃的尸身收走。 但是那個凄艷的女子,臨死之前悲愴的控訴,慘烈的身影,卻牢牢停駐在所有人的眼中耳中。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沒法遮掩過去了!秋嬤嬤制造的翡翠園慘案,太后不翼而飛的頭顱,這些大魏宮中都引發無數非議的要聞,都在高氏鐵腕統治之下,被嚴酷的壓制了下去。但是這件事目擊者不僅是朝堂無數臣子,之后李瑾妃從摘星樓頂上摔下來,更是有無數宮人親眼目睹。 一時間,高大將軍酒醉逼凌太妃,而貴太妃貞烈不從,最終被迫自盡以保貞潔的事情成了京城貴族圈子里人盡皆知的話題。 瑾貴太妃是誰?可是堂堂的皇帝生母啊!通常皇子生母都是應該冊封太后的,只是礙于高皇后的臉面,冊封了貴太妃。 高檀宇如此逼凌,而且公然行兇,簡直喪心病狂! 天下的禮法尊卑,都被踐踏了!為人的禮義廉恥,都不顧了! 此舉一出,高氏的聲望瞬間跌到了極點。連一些原本傾向于高氏的臣子,都百般不屑,暗暗離心。 自古以來,是有不少梟雄人物,不拘小節,甚至霸占□□。但這一切都要有個遮羞布,不能將這種丑行放到臺面上來,更不能堂而皇之公諸于世。 高檀宇這次的行為,卻將這一切都赤裸裸擺在了臺面上。但凡有絲毫血?的臣子,都禁不住鄙視憤怒。 高檀宇站在殿內,氣得渾身發抖。 他這輩子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了,沙場征戰,多少次血腥殺局,命懸一線,但從未有過一次,如現在這般憋屈憤怒。 是的,是憤怒! 那個賤婢!他恨得咬牙切齒。 若是瑾貴太妃還活著,他恨不得用盡天下酷刑,讓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我根本沒有!”他聲音尖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中,卻沒有任何人在聽。 他是真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