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女要登基 第72節(jié)
得到吳婕肯定的回答,他繞過屏風(fēng)出來,頓時眼前一亮。 吳婕并沒有穿女裝,而是選了一身銀青色的文士長衫,領(lǐng)口和邊角都繡著碧翠的竹葉紋飾。她身量本就偏高,穿上之后俊秀挺拔,眉目如畫,宛如畫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 元璟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贊賞,笑道:“怎么想起穿這一身來。” “男裝行走辦事都更方便些。”吳婕回道。 元璟將手里的帷帽扔在桌上,笑道:“那這個就用不上了。” 無論南北,時下貴族女子出門,很多戴著這個東西。 戴著這個還怎么逛地盡興。吳婕聳聳肩,所以她出門喜歡穿男裝啊。 兩人收拾完畢,元璟推門,吳婕緊隨其后,出了房間,吳婕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她之前的猜測沒錯,自己身處的地方,竟然真的是一間客棧。 極目所及,這客棧極大,裝飾也頗為豪華。從扶手回欄俯瞰下去,正堂里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再轉(zhuǎn)頭望去,他們正站在三樓最東頭的角落,剛剛離開的房間跟周圍一溜兒的房間一樣,看不出絲毫異狀。 果然隱藏一棵樹最好的地方就是樹林。 兩人站在廊道邊上,三樓的走廊上,也有幾個入住的客人來往進出,一個個行色匆匆,看形貌都是商旅富豪之人,對突兀出現(xiàn)的兩人沒有分毫關(guān)注。甚至有兩個看打扮是這里的店伙計,對兩人也視若無睹。 吳婕滿心感慨,身邊元璟已經(jīng)拾級而下了。她趕緊快步跟上。 “那些人不會覺得我們出現(xiàn)的突兀……” “不用擔(dān)心,自然有人善后。這里是隱衣衛(wèi)設(shè)在京城的聯(lián)絡(luò)點之一,客棧正常經(jīng)營,只是店伙計和掌柜都是朝廷的人。”元璟低聲解釋道。 第76章 失明 兩人下了樓, 大堂更加寬敞熱鬧,人也更多,逐漸開始有人注意他們。如此出眾的相貌, 簡直讓人眼前一亮, 想不注意都難。甚至有兩三個客商盯著吳婕看個不停。 元璟側(cè)身擋住他們的目光, 然后拉著吳婕的手,快步穿過正堂,跨出了客棧的大門。 如同兩條游魚進了河流之中, 兩人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見了。 外面熙熙攘攘,極為熱鬧。破城的災(zāi)劫已經(jīng)過去數(shù)月,城內(nèi)的秩序漸漸恢復(fù),百姓民生也安頓下來。尤其城南這里地勢高, 沒有遭到洪水侵擾, 節(jié)日時分, 更顯繁華。 吳婕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哪本書上讀到過的, 天下間的生民就如同這片土地之上的野草, 只要有一絲土壤和甘露的滋潤, 就能抓緊一切時機茁壯成長。 兩人沿著街市一路向南,吳婕興致勃勃望著燈光輝煌的兩側(cè)店鋪。 不僅有販售各色貨物的店鋪,還有很多看手相,賣彩燈的攤子 清明節(jié)的時候, 是京城難得開放宵禁的日子, 可以通宵達旦在外行走經(jīng)營, 也是為了方便出城掃墓祭拜的人能返回城內(nèi)。 兩人一路逛著,吳婕漸漸發(fā)現(xiàn),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尤其附近的年輕女孩, 三五湊做一堆,盯著她竊竊私語,這還是收斂些的,更有甚者,還有好些女孩子竟然在尾隨著她。不僅女孩子,甚至還有一些男子,也在盯著她目不轉(zhuǎn)睛。 這些人的視線大多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一動,轉(zhuǎn)頭凝視元璟的容貌,這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竟然化妝了。也沒有太大改動,只是將膚色略涂黑,眉毛變粗重了些,少許的調(diào)整,就將原本十分的俊美壓到只剩五六分,看著只是個俊朗秀氣的年輕人。之前房間里燈光太暗,出來后自己又光顧著賞景了,竟然一直沒注意。早知道也應(yīng)該學(xué)他的樣子,將容貌略作修飾。 身邊元璟也在笑著:“早知道就將帷帽帶著了。” 吳婕咬著唇,這樣下去都要沒法逛街了,身邊的人越聚越多,甚至有躍躍欲試,上來搭訕的。 “誰讓佳人美貌,遠勝夜景。”元璟低笑了一聲。 這家伙之前也不提醒自己,現(xiàn)在就知道看笑話了。吳婕恨恨地想著。 突然腰上一緊,是元璟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吳婕尚未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騰云駕霧一般,被他抱著飛了起來。 在四周一片驚呼聲中,元璟猛地抱起吳婕,拔地飛躍,徑直翻過了東邊一處店鋪,踩著房頂消失在夜色之中。 后面逐漸增多的人群眼看著美人飛走了,只能悻悻然散去了。 元璟抱著吳婕,一路飛檐走壁,選了一處人煙稀少的街道,落到地上。 吳婕小心看了看四周,幸而附近沒有巡城的兵馬。 京城守備森嚴,就算武道高手,也不能在這里隨意放肆,街頭打斗,梁上君子,都是嚴格禁止的。 一旦元璟被發(fā)現(xiàn)真身,后果簡直無法想象。 “別擔(dān)心,看過四周了,沒有什么盯梢的人。”元璟笑道。 “我們這一趟出來純屬意外,不會有人知曉的,只是你生得太好,惹人注意。” “多謝夸獎,皇上也傾世之色,可惜世人無緣得見。”吳婕板著臉說道。 說完又有些后悔。也許是元璟這些日子寄人籬下,姿態(tài)放得太低,以至于她都忘了這家伙的身份。 元璟不以為忤,笑了笑,“是我的錯,應(yīng)該提醒你。” 客棧里的時候,讓她化妝的念頭曾經(jīng)閃過,但她男裝的模樣實在可愛,都不忍心讓她遮掩了。 兩人從小巷子里繞出來,這一帶店鋪稀少,人群也沒有那么擁擠了。 元璟又去了附近的店鋪,出來時候拿著兩張面具。 “這是賠罪的禮物,你看如何?” 吳婕悶悶地接過來,仔細看去,一個是白狐的,一個是藍蝶的。之前在街市上,也看到有些少年男女戴著這種面具,遮蔽了上半張臉孔。 “這兩年從北方蠻族那邊流傳過來的,畢竟戴著帷帽很不方便,這個東西能遮掩面目,還不耽誤吃喝玩樂。” 吳婕選了那個藍蝶的,“北地竟然流行如此精巧的器皿嗎?”她還以為那些蠻族都生活粗豪地很呢。 “北地的大部族,宮廷生活奢靡,基本與中原無異。不過這個倒不是民間流行的,而是一些部族節(jié)慶的時候有戴著面具歌舞的習(xí)俗,都是羽毛和獸骨拼湊的東西,流傳到中原,演變成了這種面具。”元璟講述著手里面具的起源。 “這兩張面具是木頭打造的,圓滑精致,還有更便宜的是硬紙做成的,或者更昂貴的精鐵打造,不過這個季節(jié)戴起來太冷了。” 吳婕將面具戴到臉上,完全不妨礙視線,還能遮蔽臉孔。 數(shù)年之后,應(yīng)該也會流行到東越吧。說不定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有了,年節(jié)的時候,meimei會帶著可愛的面具,上街玩耍。 “你在東越的時候經(jīng)常出門嗎?”元璟也戴上了白狐的面具。 “是啊,小國之內(nèi),沒有那么多束縛人的規(guī)矩。”戴上面具,吳婕感覺自己放松了很多。 兩人一邊說著話,繼續(xù)向前。 從街道下來,前方是一條河流,水流潺潺,倒映著天上的月光,宛如銀霜流動。 河邊熙熙攘攘,很多人聚集在那里。 清明時節(jié),祭拜歸來,有水流沐浴的習(xí)俗,很多人都聚集了河邊取水澆洗。 這個時候天氣還很冷,當(dāng)然沒有人直接下河沐浴游泳。都用木瓢娶了水,洗過手,然后點在額頭上,臉頰上,就當(dāng)作沐浴完畢了。 再遠處,河邊的樹林中,很多人提著燈籠聚在那邊。 清明時分,還有放風(fēng)箏的習(xí)俗,這個風(fēng)箏可跟普通的風(fēng)箏不一樣,偌大的飛鳥底下懸著一串兒的彩燈,放飛之后取火燭上天,祭拜天神的意思。 樹林那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滿是五顏六色的彩燈,周圍還有很多商販正在售賣。 “要放燈嗎?”元璟笑問。 吳婕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算了,總覺得一放燈就會有事情發(fā)生。” 上次中元節(jié)刺客事件給她永世難忘的記憶,尤其現(xiàn)在兩人正站在水邊上。 元璟干笑了兩聲,“不用這么緊張,不過下面這么擠,放燈確實沒意思,咱們不如去河上逛逛。” 寬闊的河面上停泊著不少小船,可以租賃了乘船在水上游玩。不必在路邊擁擠,還能盡覽河兩側(cè)的風(fēng)景。 元璟帶著吳婕到了一艘小船邊上,剛要付錢租賃。 突然一聲尖叫傳來。 “救命啊!” “有人落水了。” 是不遠處的橋上,一個抱著孩童的年輕婦人從橋面上跌落下來。 然而一個人落水,卻引發(fā)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有些靠近橋面的人感覺這里太危險,想要遠離,而后面卻有一些無事生非的人想要看熱鬧,一個勁兒的往前擠。 一時間橋上原本的人流混亂起來,擁擠中橋東頭的橫欄被壓斷了,立刻又有四五人跌落橋下。 斷裂的橋梁欄桿引發(fā)的巨大的恐慌,落在橋下的倒霉蛋在水中掙扎著。 吳婕站在岸邊,遠遠看著那個孩童就要沉沒了。不禁著急起來,要不要跳下水去救人,她雖然會游水,但這個季節(jié),落到水中只會被凍死。 身后元璟似乎看破了她的念頭,低聲道,“你別動!在這里等著我。”說完,他腳下發(fā)力,在河邊幾條船上縱身飛躍,不多時就到了橋下方。 吳婕眼看著他就近搶過一艘小船的竹竿,往岸邊一撐,腳下的小船如一條入水的游魚,幾個拐彎就到了那落水的婦人和孩童身邊。 吳婕終于松了一口氣,這時候,因為橋上的事故,岸邊的人越聚越多,擁擠不堪。 船夫笑道:“小公子不如上船上來等候同伴,也免得被這些閑雜人等沖撞了。” 吳婕點點頭,抬腳上了小船。 正緊張地盯著遠處元璟救人的動作,她尚未松一口氣,卻覺得自己身在的小船正在飛速后退,距離元璟似乎越來越遠。 吳婕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她刷的站起身來,卻聽背后的船夫冷笑道:“小公子別動!如果不想滾入河中變無頭尸的話,就老老實實聽話。” 吳婕驚懼交加,站到了船尾,“你是什么人?” 船夫是個面目猥瑣的中年漢子,嘿嘿笑了一聲:“只是船上討生活的窮苦人罷了,請小公子助我們發(fā)一筆橫財。” 吳婕蹙眉:“我并未帶銀錢。”她說的實話,錢袋在元璟身上。 船夫貪婪的眼神掃過吳婕面容,笑道:“小公子何須銀錢,你就是一個活生生會走動的金人兒啊。” 說話的功夫,他緊盯著吳婕,防備她呼救或者反抗。 吳婕心里頭一沉,知曉自己遇到了傳說中的水匪。堂堂京城,天子腳下,竟然也會有盜匪橫行? 片刻之間,小船飛速向北,兩岸越發(fā)人丁稀疏,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大船。 七八個漢子影影綽綽正在船上進出,似乎在搬運什么成袋的貨物。 眼見著小船接近,大船上的人警惕起來,很快為首的那人認出了船夫,厲聲喝道:“戴老六你這個作死的東西,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怎么把外人帶過來了。” 船夫?qū)⑿〈2丛诖蟠吷希呗曊泻舻溃骸斑@可是個好貨啊,之前在街上我就盯上了,是個絕色的小公子,待會兒送出城去,發(fā)賣到好這一口的人家,到手的銀子只怕比咱們累死累活跑這一趟來回還要賺。” 說完,他沖上前。吳婕來不及閃避,被他一爪子摘下了臉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