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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拉車的馬都換了兩匹了,他們小姐身子骨不健朗,怎么能受得了這連日的顛簸? “咳咳,不必。”翎秋低咳著搖頭。 她和方梓悅最像的地方就是固執,一但決定了做某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再加上她仗著自己的醫術精湛,帶夠了藥,這一路硬靠吃藥撐到了侯府。 待她踏進侯府的時候,本來在江南養的稍稍豐潤了一點的身子又枯瘦了下去。 甚至那纖纖細腰,感覺用手臂一環就能折斷。 方家兄弟和方夫人得了消息,第一時間趕來正堂,這一看卻是訝然:“你沒死?!” 方家二弟性子直,脫口而出:“你既然沒死,為何不給小妹來一封書信?!” “你可知她為了求陛下赦免你,放棄了封賞。卻知你死了,小妹急火攻心,暴雨中咳血昏迷了整整十日!” 這質問指責的本就枯瘦的人兒身形晃了晃,耳邊更是起了蜂鳴。 老管家眼尖的扶住搖搖欲墜的翎秋,禁不住討饒的看著方夫人。 他倒是想替他們家小姐說話,可是他的身份卻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倒是方家大哥冷靜,他攔下怒不可遏的二弟,讓人給翎秋看座。 方夫人也是讓下人給翎秋上了熱茶。 這孩子面容枯槁,一路風塵仆仆,怕是聽見風聲就立馬趕過來了。 翎秋坐下緩了一口氣,第一句話就把在座各位給問懵了。 “凌云可還在邊城?” 眾人啞口無言,相互看了半天才神色怪異的問道:“你不知道?小妹根本沒去邊城。” “咔。” 沒拿穩的茶盞磕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翎秋頓時臉色煞白,神情更是空白了一瞬。 方夫人驚覺不對,她直接問道:“你莫不是派人將消息傳去邊城了?” 翎秋聞言回神,她唇邊扯出一絲苦笑,閉目無言的點頭。 是啊,怎么偏生這么巧的就錯過了呢? “這……” 先前還義憤填膺的方家二子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 陰差陽錯的事,也不能將所有的錯都怪在一個人身上。 方夫人嘆了口氣,只能說是天意弄人。 一個是事關皇位的大事,不能傳話給翎秋。一個是謹小慎微,警惕心重沒給侯府來信,這一來二去兩人便錯過了。 緊接著方夫人又給了翎秋一記重擊,她直言:“我兒已在前日啟程去邊城了。” 你們又錯過了。 這句話方夫人看著翎秋攥著桌角骨節發白的手,到底沒忍心說出來。 自娘親去世后,翎秋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如此無措。 心靜致遠,若成大事,必戒驕戒躁,心如靜水方可窺察世事。 只是她這心湖亂了,此刻亂的水浪擊打在青石上碎來白花一片。水霧彌漫,連周圍的景色也被遮蔽,什么都聽不到,什么也望不出。 “我兒忘了許多事情,也不記得你的名字,你的身份。只記得她有一夫人,溫淑良善,在邊城做行腳的大夫。”方夫人不介意多告訴翎秋一些事。 解鈴還須系鈴人,她也想自己的女兒早點好起來。 或許是重重打擊將人錘砸到麻木,翎秋收回了自己的失態,甚至平靜的接受了方梓悅失憶的事。 她只是站起身感激的對著方夫人行禮:“多謝夫人。” 她心知自己便是害得方梓悅成如今這樣的元兇,方夫人愛子心切,卻還愿意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她,她當感激不盡。 方家二子見狀不禁開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他小妹已經去邊城了,那里天寒地凍,戰火不斷,不是翎秋這種身子骨柔弱的人適合去的地方。 翎秋聞言卻是確定道:“我會些醫術,去邊城做行腳大夫正合適。” 這話一出,方夫人和方家長子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這一個兩個的,當真是固執,死犟! 一個比一個執拗! 方家大哥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站的筆直的翎秋,就這小身板,風一吹都能吹跑了,還要去邊城?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小妹不要命,她也跟著不要命? 原以為相府的嫡女是個有主意有本事的人,怎么也腦子一熱就莽撞呢? 倒是方夫人看到的更多,好歹她家那個憨憨女兒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侯府的這幾位到底也拗不過翎秋,只能派人送她去邊城。 分別時,翎秋讓老管家先回江南打理家業。 “小姐,您就帶上我吧。”老管家死活不走,他說,“邊城那個地方沒人照顧你怎么行?” 再說了,邊城一經戰亂不知有多少傷患,她家小姐總得有個打下手幫忙的不是? 翎秋擺手,“回去吧。成叔,江南的家業離不開您,我還等著您老養我呢。” 她這話說的十分夸張,但老管家卻聽到心坎里了。 他老頭子一個卻也需要人看重,他家大小姐委任給他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當然要做好。 他不僅要看管好那些產業,還要將它們做的更大。 老管家壯志酬籌的被騙走了,方家兄弟在一旁看的嘴角微抽。 這姑娘也太黑了,他們小妹真能駕馭的住對方嗎? 別不是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