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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站在門外, 眼神往她家掃了一圈,沒有男人生活的痕跡,估計也沒準備男士的室內拖鞋。 夏荷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們鄉下沒那么多講究,直接進去就行。 周夫唯看了眼自己腳上的泥,他自個都嫌棄。 他蹲下身子把行李箱橫放著打開。 他有點潔癖,收拾東西也必須收拾的干干凈凈。 鞋子用收納袋裝著,他沒帶幾雙。衣服也只帶了幾套,估計沒打算在這兒待太久。 他拿出一雙換上,然后才提著行李箱進去:家里就你一個人? 沒,奶奶在睡覺。夏荷給他倒了杯熱水。 房子是老房子了,吊頂也低,這是他們這邊修房子的習慣。 而且她家平均身高都不算高,所以住著剛好。 但周夫唯來了以后顯然有些不夠,他只要微微抬手甚至都能碰到剛換的燈泡。 用黑色膠帶包裹著的電線吊著,風一吹就能晃動。 這屋子修建起來甚至都沒用多少磚頭,成分大多是黃土。 有幾處甚至還開裂了。 甚至連腳上踩的地,沒有大理石地磚,也沒有鋪上一層厚厚的羊絨地毯。 屋子角落更是沒有擺放昂貴的古董花瓶。 夏荷其實對自己的出生和過去從未自卑過,她也一直不覺得窮就得低人一等。 可是現在,當周夫唯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時候,她頓時有了一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是在這種地方長大,在這個簡陋的環境里生活了這么多年,他還會喜歡自己嗎。 他會,嫌棄她嗎? 這種怪異的情感迅速在她體內升騰,她有些不知所措。 恰好屋外陣陣冷風刮過,用來當著窗戶裂口的塑料布被吹開。 像是將蓋住夏荷內心窘迫的那塊布一起扯開了。 她還拿著熱水壺,手指蜷了蜷。 遞出去的那杯熱水被周夫唯接過,與此同時,他側眸看向那塊被吹開的塑料布。 這玩意兒......他皺了皺眉。 是在嫌棄吧。 夏荷低垂下頭,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種復雜的感覺第一次涌遍她的全身。 周夫唯放下水杯走過去,續上剛才那句沒說完的話:得修一下吧。 夏荷抬眸:嗯? 周夫唯檢查了一下開裂的口,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感受了下墻面的厚度。 這房子估計是很久之前修建的,手藝有點糙,再加上時間久了,也沒辦法再重新鞏固。 周夫唯問她:有釘子和木板沒? 像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夏荷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有。 她去后面的豬圈那里找來的。 之前奶奶養過兩頭小豬,后來都死了,這豬圈就空了下來。只不過因為長期沒人打掃,有股子膩味。 連帶著那塊放在里面的木板也是。 周夫唯眉頭微皺,顯眼是那點潔癖在作祟。 夏荷猶豫:要不我去洗洗? 不用。他伸手接過。 找好漏風開裂的地方,銜接著窗戶將那木板嵌進去。 夏荷站在一旁看著。 他眼神認真,手里的鐵錘一下一下敲擊著鐵釘。 手臂肌rou線條因為用力而逐漸明顯,低著頭時,后頸棘突明顯。 夏荷很難去形容這種感覺。 她家實在太破舊了,這里壞那里壞的,是常有的事。 這種東西她一個女孩子也修不來,只能隨便用點東西補救。 甚至連換燈泡這種事情就只能等姑父有時間了過來幫忙換。 這塊修好了,周夫唯看了眼已經弄臟的手,問夏荷還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的。 夏荷笑著拿了包紙巾給他:擦擦吧,先休息會。 她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今天怎么來了? 他用紙巾反復擦了好幾遍手,耷拉著眼,那手都擦紅了。 最后還是在夏荷的告知下走到后院,用壓水井壓出了點水,才把手上那股膩味給去掉。 蹭飯。他淡淡撇出兩個字來。 蹭飯? 聽到這兩個字,連夏荷都不淡定了。 大年初一,跑這么遠來蹭飯? 先別說一南一北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遠,單是出了機場再另外坐車到鎮上,還得搖搖晃晃坐兩個小時的面包車上山。 而且那車還只到山腰,剩下的路程得自己走。 他們這兒的路只修到半山腰,山路本來就曲折難走,更別說這場雪化了以后全成了寸步難行的淤泥。 難怪他剛到這兒的時候那么狼狽。 夏荷甚至都想象不到他是怎么拖著個行李箱走到這兒來的。 相比夏荷的震驚,他的回應顯得輕飄飄:沒地方去,只能來這兒呢。 夏荷有點疑惑,經過之前那件事后他不和孫阿姨一起過年還能理解,那他爸爸呢,還有他奶奶?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周夫唯又漫不經心的補充一句:那女的怕我,我就不去給他們添堵了。 那女的。 夏荷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應該指的是他爸另外娶的那個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