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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笑道: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不管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會答應你。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從包里拿出一個玩偶,遞給他。 很小,甚至還沒有她的巴掌大。 黃色的皮卡丘,但是做工很差,看上去有點劣質,顏料都涂出來,黃色和黑色混在一起,導致眼睛奇奇怪怪的。像個弱智。 周夫唯看了眼那個丑到變異的皮卡丘,又看了眼夏荷。 大概是在問,這玩意兒是從哪個垃圾堆撿來的。 這是我昨天在娃娃機里抓出來的,花了好十幾塊呢。 十幾塊對她來說確實是個大數目了。 不過周夫唯的重點不在這:你還會抓娃娃? 餛飩上來了,夏荷和老板道過謝,然后使勁往里面加醋:你還真以為我是什么也不會的書呆子啊。 周夫唯倒也沒隱瞞,直白地點頭。 夏荷:...... 夏荷把醋瓶放好,勺子在碗里拌了拌:老實說,那確實是我第一次抓娃娃。還是談萱萱看我心情不好所以特地帶我去的。她說那種地方多去幾次能讓人心情變好。 周夫唯神色微凝:為什么心情不好? 因為你啊。夏荷看著他。 微凝的神色,此時發生了改變,是rou眼可以察覺,但是又具體說不出來到底是什么變化。 因為,我? 夏荷點頭:你是不知道你前段時間的狀態有多嚇人。我很擔心你,但是不敢聯系你,怕打擾到你。你又一直不找我,我就更擔心你了。怕你不高興,怕你不好好吃飯,怕你又失眠。 她一股腦的把自己最近的擔憂全都說了出來,一只手捏著勺子在碗里拌來拌去,另一只手則撐著臉,看著他嘆氣,你不知道,你有多讓我放心不下,我連上課都在想你。 晚上風大,空氣中帶了點暑氣,到處都很熱鬧,熟人之間碰到后的打招呼聲,同桌吃飯的朋友嬉笑謾罵,以及還有喝酒碰杯的聲音。 身處在這種嘈雜環境之中,周夫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安靜,一言不發。 握著勺子的手卻有點兒抖,他好像在努力控制著什么,說出口的話透著一種非常別扭的不在意:你為什么擔心我。 夏荷不解:擔心一個人還有原因的嗎? 周夫唯囫圇吃下一口餛飩,然后第二個,第三個。 夏荷急忙把那碗綠豆沙推到他面前:有點燙,你別吃這么快,耳朵都燙紅了。 周夫唯:...... 那頓飯吃的很快,因為周夫唯一直不說話,不論夏荷怎么講,他都沒回應。 直到飯吃完了,江忱給她發了一個網址。 【江忱:這是直播回放,有空記得看。】 夏荷撇撇嘴,回了個:【好的。】 她把手機鎖屏收好,見周夫唯的視線剛好落在上面。 她以為他是好奇,給自己發消息的人是誰,于是解釋了一句:我的教授,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個。 哦。他語氣不冷不熱,好像并不在意。 夏荷想問他最近有沒有好點,但又怕問的太直白,會重新揭開他的傷口。 正猶豫著該怎樣才顯得更婉轉一點時。 周夫唯先開了口:既然這么想和他一起去,剛才為什么還來找我。 這冰冷疏離又帶了點刺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怎么情緒一會好一會壞的。 我是挺想去的。 畢竟現場觀摩確實能學到更多。 周夫唯聽到她這句話,冷笑一聲,起身就走。 夏荷把剛才那句話補全:不過還是更放心不下你。 他忽地頓住腳步,像被什么絆住了一樣。 夏荷走到他身前:我這么摳門的人,長這么大就對你一個人這么大方過。周夫唯,為了哄你我可是下了血本了。 這些天他一直待在外公家,整理他留下來的遺物。 外公雖然生病了,但一直都有寫日記的習慣。少數清醒的時候,他都會把自己想說的話記起來。 照顧外公的護工jiejie把日記本交給周夫唯。 老爺子走之前讓我記得把這個給你。 周夫唯沒看,他不敢看。 他沒辦法去解釋自己現在的心情,因為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看著外公的墓碑,內心卻很平靜。 好像那不是他至親之人的墓碑,而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那些天下來,他一滴眼淚都沒掉。 直到某一天,他看到日記本里掉出來的那張合影。沒那么年邁的老人,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笑容溫和,看著鏡頭。 他睡不著,好像有什么堵在他胸口,他沒胃口,吃不下飯,卻一直吐。 吐到胃里沒東西了,還在吐。 那天晚上他拿著手機,反復點開夏荷的朋友圈。 好像只有在看到有關她的東西時,這種讓人惡心反胃的感覺才會得到緩解。 她的朋友圈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唯獨背景圖是她拍的夜空。 漆黑的夜晚,幾粒星子淺到幾乎瞧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