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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人站在門前,手里拿桿小尺子,招呼著客戶。 蘇韻走進店鋪,偌大的店面,左右放著兩個裝布料樣品的木臺子,正對著的一面墻上掛著要出售的成衣。 嘈雜聲中,迎面有一個留著中分頭戴個圓邊眼鏡的男人,手間夾著一捆布匆匆走出,正和蘇韻迎面撞上。 “對不起小姐……” 蘇韻擺了擺手就繼續向里間走去,根本沒注意到背后那男子抬頭后看到她的面容后呆滯的目光。 蘇韻走入里間,才看到萬卿在拿著賬簿計算,女人面無表情,細白修長的手指在算盤之間飛舞,撩起眼簾看到蘇韻之后又繼續打了兩下,最終才停下來,清冷的聲音問道:“看到剛才出去的那個男人了嗎?” “嗯?”蘇韻眨了眨眼睛,是剛剛撞了她那個嗎。 “薛景宥,來往于永城與雍城之間的布匹商,他手里最近有一批好貨,要用最低的價錢進來,之后由你來與他交接。”女人的唇邊勾勒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接著柜臺上推過來一個簿子。 蘇韻翻開來細看著,上面赫然就是薛景宥的個人信息。 “薛景宥,男,巴蜀間人,二十三歲,家住福順路,喜歡寫詩和養花,喜愛口味為辣口……家中有老母,曾有一個女友,已于上個月去世……”事無巨細,蘇韻越看越覺得不對。 “我為什么要看這些?”蘇韻對著萬卿問道。 “因為你要與他接觸,然后拿到好處。” 萬卿從柜臺后走出,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眸最終定格在蘇韻的面容之上,緩緩說道。 “與一個人接觸,你的信息密度越大,在博弈中才能越勝算,才越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女人的眼神示意著那個簿子:“將它背熟。”隨后轉過身讓人替她穿上外衣,沉聲說道:“現在跟我出去。” 蘇韻跟著萬卿坐到了車里,車窗外吹進來的風吹得蘇韻領口的花邊微微浮動,汽車路過一家家商鋪,蘇韻有些不明所以,最終汽車停在了一家飯館門口。 和萬卿并肩立在青石板路面上,蘇韻抬頭去瞧招牌,天寧川菜館。店面不是很大,但應該是老店,從外面看里面的桌椅板凳已經很陳舊了。 蘇韻看到萬卿自顧自的點了許多的川菜,等到菜都上來了,拿著筷子對著蘇韻敲了敲菜盤說道:“嘗。” 蘇韻本身也不是很能吃辣,夾了一口含住之后,馬上就被辣得眼淚汪汪。 “薛景宥喜歡吃川菜,你要適應這個感覺,爭取能談成這個單子。”女人面色平靜,清冷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為商之道,究萬法而得其終果,倘若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住,那萬某人也沒法再繼續教你了,希望蘇大小姐能早日明白。” 萬卿細白修長的手指敲著桌面,繼試探過蘇大小姐的勇氣之后,她倒很想試探試探蘇大小姐的智力和耐性,薛景宥這單雖然不是什么大單子,但是倘若蘇大小姐能靠自己的本事將它談成,也能算得有些天分。 聽得主角都這么說,蘇韻更是鼓著一股氣,想要把主角交代給她的事情做好,一頓飯倒也很和諧的就吃下來了。 明夜公館的汽車在傍晚時分終于駛回了公館的院子里,進了客廳,蘇韻就主動要幫萬卿更衣,萬卿本來想得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蘇大小姐恐怕不至于能做到這個地步,現在看到蘇韻竟真行起師徒之禮來,意外地挑了挑眉,就由她去了。 蘇韻看著走在她前面正上樓的主角,行走間修長而又潔白的腿從黑色旗袍的開衩中若隱若現,決定雖然白天是主角一直在教她東西,但是晚上她一定要讓主角知道她的價值。 只有這樣,漂亮jiejie才會早日對她敞開心扉。 等到在自己的房間里沐浴過了,蘇韻就抱著自己的小枕頭,主動去敲響了萬卿臥房的門。 臥房的門打開了一角,房間內更明亮的暖黃色燈光照亮了較昏暗的走廊地板,穿著月白絲綢睡衣將頭發披散而下的女人正居高臨下疑惑地看著蘇韻。 而蘇大小姐早已自顧自地進去,乖乖地將枕頭放在了梨花木質大床上那只白色枕頭的枕側。 房間里還氤氳著女人身上的幽香,蘇韻環顧一圈,紅色漆印金色花紋的墻壁,木質地板,黑色鐵藝欄桿隔住的陽臺,有兩張牛皮色沙發圍著一張黑色的矮腳玻璃面小圓幾,已經是裝修得蠻簡單的房間。 “蘇大小姐這是想要搶了萬某的臥宅?” 萬卿站在門邊看著坐在床邊的蘇韻沉聲說道,然而卸去了白日里裝扮的女人,仿佛少了許多清冷,未挽起的發絲更是平添了她許多溫柔。 而穿著黃色圓領花邊睡裙的少女,卻突然走過來如同那天在陳宅一樣再次環住萬卿。 “我是來當萬jiejie的解藥。” 少女的身軀溫軟,反而讓萬卿的身軀僵硬,而這種僵硬透過輕薄的絲綢睡衣正鮮明的傳遞給了蘇韻,隔著兩層睡衣的相貼,讓萬卿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幾乎從未體驗過如此親近的接近。 這實在是一種新奇感受,但是卻讓女人渴求已久的內心得到滿足。 溫熱的體溫傳來,體貼熨燙,而少女正牽引著女人向床鋪走去。 最終蘇韻當然還是如愿地留宿了主角的房間,黑夜里,少女窩在女人的懷里,那個從剛才起就緊緊環抱住的她的人好像睡得意外的熟,這是蘇韻第一次見到睡著狀態的主角,蘇韻的小手偷偷撫摸著萬卿的眉間,脫去了那些精明神色,眼前的女人仿佛只剩下了疲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