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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靠在一枝枯樹上,把手中的陰陽道符捏了又捏, 盯著腳下的荒土發呆:不知道這些妖魔把尊座藏在了哪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垂頭苦臉地把陰陽符全部收起來,抬頭朝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說道:重華師叔, 你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半月來, 自仙魔對峙起, 就再無人見過、聽過那個少女的蹤跡,仿佛這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與重華也曾俘虜了幾個妖魔,然而即便是用了搜魂這等術法,對方是真的對沈卿蹤跡一無所知,只有在一個高階妖魔身上,得到了一個訊息 沈卿許是被溪禾藏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重華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神色,她語調淡淡:并無。 元寶很是小聲地嘆了口氣:折玉師叔和師尊還在良鄉郡壓制著十萬妖魔,此番咱們出來探查,也不知能否得到尊座的一縷蹤跡。 重華起身,看著不遠處無歸海的滔滔而下的暗流,忍不住皺了皺眉:一路殺過去便是。 元寶本要點頭應聲,卻忽然手中道符燃起,他隨手揚去,陰陽符直指濃霧一側。 深淵的天是一片冷白色,高高懸掛著一彎紅月,卻是不知為何,月光黯淡又模糊,失了光彩。 緋紅色月光灑在樹梢上,映襯出漆黑一片的濃霧,有風吹過枯樹枝椏,引得枯枝亂響,像嗚嗚鬼哭。 重華手中陡然起了一道佛光,化作金芒流罩覆在二人身周,她冷冷地看向無歸海深處。 濃霧里響起一道清朗溫和的笑。 隨即一道人影緩緩走了出來,穿過暗潮般洶涌的樹影,閑庭信步地走到了他們面前。 斑駁的月影打在男人一塵不染的白衣上,光影變化著,眉眼清俊,他緩緩穿過濃霧而來。 重華的神色慢慢嚴肅起來,抬眸冷冷看著來人。 今夜月色不錯,無歸海的潮水也很美,是不是? 男人心情不錯地搖扇笑道,頗有興致地抬頭望一眼黯淡紅月,隨即漫不經心地掃過眼前兩個年輕修者,挑起漂亮的眉頭:適才聽見 你們在尋卿卿? 他笑得溫和,白衣執扇,像極了翩翩公子。 可有什么線索,正好我也在尋。 他雖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然而卻正是深淵待了萬年的魔頭,溪禾。 元寶心中警鈴大作,冷汗涔涔,他仍是上前一步,把重華擋住身后。 你賊喊捉賊!尊座明明就在你手里! 溪禾眼底薄光一閃。 他笑著開口,好似渾不在意元寶的語氣:我聽聞,謝折玉鎮守良鄉,半寸不離? 元寶昂首:折玉師叔心系三界,志在滅淵,自然要坐陣其中。 原來如此。 良鄉 溪禾眸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他淡笑著望向兩人,多謝提醒,在下趕時間,只能先同二位告別了。 話音未落,白影消失在原地。 徒留元寶重華面面相覷。 他提醒了什么? - 良鄉郡最靠近神降臺的地方。 白衣人神色淡淡,唇角微勾。 找到了 魔息涌入,白衣一閃,消失在原地。 夜色下的銅雀樓,靜謐無聲。謝折玉將此處芥子空間巧妙地開辟在了兩界融匯之處,尋常人根本難以察覺半分然而高樓之下,白衣翩然,靜靜地望著飛檐流云。 四周空無一人,靜謐如同死鏡。 溪禾卻不知為何,心里隱隱有種莫名的恐慌像是有什么東西,徹底脫離了掌控,又似指尖流沙。 重重的帷幕垂在他眼前,讓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除卻香爐燃盡的余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伸手撥開那些霧一樣的重簾帳幔,心中莫名地有些慌亂,這血的味道,分明是沈卿的。 一層層的帷幕被拂開,清冷的月色亦隨之照下,男人的手放在最后一層帷幕上,看著其上映著的那個人的影子。 平穩輕和的呼吸起伏著傳來。 溪禾不由自主地淺舒了一口氣,眉眼微松,唇角勾出一抹溫和弧度,拂開最后一層帷幕笑著開口:尊上,可是讓我好找 話音未落,令三界聞風喪膽的深淵魔頭剛剛噙起的笑意凍結在唇角。 他看到少女沉睡的模樣光潔如玉的肌膚青青紫紫掩在衾被之中,薄如蟬翼的琵琶骨傷口可怖。精致如花的面容下,紅唇微腫。 那束帷幕在他指尖頃刻間化作飛灰,原本神色平靜的溪禾手背陡然泛起青筋,瞬間的怒意直將他眼底漫紅。 我去殺了他。 溪禾一字一句地咬了出來,魔息驟涌,充斥無盡殺意。 溪少女長睫微顫,在沉睡中蘇醒。 一聲輕喚,原本怒極的男人忽然說不出話來。 沈卿的手顫巍巍地探出,揪住他一袂衣角,似乎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看著他,然而已然再無半分力氣說些什么,只是看著他,如琉璃般澄澈的眸子一片岑寂,緩緩搖頭。 你先別動,我給你療傷!看著她的臉,溪禾強行壓下洶涌的殺意,低低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