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呀, 忘記告訴你。沈卿挑了挑眉, 饒有興趣地看著床榻之上渾身上下動彈不得的人,歪頭笑道:要驅走鳶毒,意春風化作的生機之力霸烈至極,想來你今日是下不來床了。 看你這般痛楚,想來是毒素未驅盡。 謝折玉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她盈盈如玉的指尖上,其上正隱隱泛著淺碧色的光 他已然知曉那道微光中蘊含著多么暴烈的靈意,不自覺間喉頭咕咚了一下。 嘻嘻。一眼看見他下意識的動作,沈卿笑得愈發(fā)燦爛,騙你的。 謝折玉微滯了片刻,唯有一雙沉如墨色的眼珠在隨著眼前人的動作轉動。 驀地,他視線的余光掃過身下,驟然間怔住 之前血跡累累的那身玄色衣袍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歸一宗特有的白袍,鮫絲織成的繡紋靜靜地伏在淺白色衣角上。 一切都明爽又靜謐。 謝折玉抿緊了唇,腦海中慢慢地將千絲萬縷的零碎片段串聯(lián)在一起,然后,按捺住頭痛欲裂的識海,別開了目光。 他不再看向一旁看好戲的少女,無可適從地緊盯著地面,往日冷冽陰鷙的神色也被沖淡了幾分。 沈卿見他神色有異,伸手支著下巴,懶散說道:難不成是本座太過用力了。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謝折玉沒說話,雖然明知她指的是意春風的生機之術,然而薄唇抿的更緊,面色神色卻是不變。 他早該知道的 眼前的少女,雖是冠絕三界,跳脫肆意,然而對所謂的男女之防堪稱是毫不了解,或者是渾不在意。 即是如此,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一些昏迷之中的碎片,白皙纖細的手,覆上了渾身血污的他。 然后,褪去層層玄色衣袍 不能再想。 謝折玉把臉轉到一旁,長睫輕顫灑下一片暗色陰影,斂去黑沉沉的眸子,艱澀的聲線低沉又干巴巴:你怎能如此 目光比平日里還要冷冽三分,卻是半分也不看她。 沈卿有些懵,她一個旋身坐到了他面前,探出骨扇,冷冰冰的玉質扇柄抵著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頜,一張堪稱絕色的臉驀地撞進了他的眼底。 什么如此? 她歪了頭嬌聲道,濃密卷翹的睫毛一閃一閃。 謝折玉偏了偏頭,卻是緊抿了唇,更不去看她。 呀她看出了少年眼底的微微不自在,余光又掃過煥然一新的衣衫,卻是佯裝不知他的窘迫心思。 入目皆是一片冷白,忽然闖入一抹暗紅。 許是暗色血液凝固在他微微上挑的眼尾,顯出了別樣的紅。 她收了玉骨扇,伸出手覆上了少年泅紅的眼尾,在觸碰到的那一剎那,明顯能感受到手下人的呼吸略微一滯。 拿開。 他抿唇冷聲。 還沒擦干凈呢。沈卿彎了嘴角,眨了眨眼。 走開。謝折玉盯著咫尺上方那張再熟悉不過,眉眼彎彎的少女,已然明了對方再一次地耍自己。 干凈啦!她收了手,毫不在意謝折玉冷冰冰地仿佛能殺人般的眼神,無辜地沖他眨眨眼,眸色澄澈似水。 然而即便少女停了動作,卻訝異地發(fā)現(xiàn) 他微微上挑的眼角泅出近乎于晚霞般艷麗的紅,比適才更甚。 原來不是大戰(zhàn)過后殘留的血跡呀。 奇怪,怎么感覺現(xiàn)在的氣氛有些 沈卿看著躺在身下絲毫不得動彈的少年,他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血色,眼角又艷麗得出奇。 她不自覺地悄悄往后挪了挪身子,驀地想起適才被她忽略的一幕 頓時又理直氣壯起來。 雖不知你心中在作何想。沈卿轉身離了榻,再次將整個人窩進白玉椅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昨夜你拔毒之后,扶崖實在看不過去,進來幫忙收拾了一番。 此言一出,謝折玉微微僵住了脖頸,假裝無動于衷般仍是轉在另一邊不回頭。 突然間,他岑寂的眼前驀地再度被少女精致無匹的面容占據(jù),卻是沈卿彎了腰。 像是看出了他眼中的些微宭意,啪地一聲,沈卿抬起骨扇,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地口吻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張臉,闖天門那日早就任你葬身蛟腹了。 謝折玉怒意橫起。 你這是什么眼神嘛?眼前少女絲毫不理會他的眼神,自顧自再次轉身而去。 不過,她懶散地窩進小小的椅座間,手里模模糊糊間有個東西在隨著她的動作拋起來一上一下。 卿卿是何人? 昏迷過去的時候,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少女甜膩如蜜的嗓音一字一句吐出來的話語,如昆侖極冰一瞬間灌入了謝折玉的心間。 她停頓了一下,手里的動作也隨之中止,少女嘴角噙著嬌軟的笑意,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躺在掌心的 是一枚破舊的荷包,因著年代久遠,已經(jīng)有幾處開線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