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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已到,奉于天鏡吧。虛元洞上下門人弟子極為崇敬的藍色道袍大師兄冷冷地笑了起來,他毫不留情地微微抬手,淺淺劃出一道術式。 星柱陡然光芒大盛,映在九個人的臉上,泛起可怕的混沌之色,好似有奇異的微光宛如活了一般在皮膚下涌動。 漸漸地,微光毫無顧忌地最終匯聚在每個人手腕上,凝結成一朵艷麗無匹的鳶尾花印記,詭異而又矚目。 隨著鳶尾印記的出現,星光驟然沸騰起來,界鏡之上似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受到了某種吸引,原本平靜的天幕漸漸泛起無數星點,紛紛揚揚朝裹于蒼白青光的九人襲來像是一場盛大的迎接。 那些星點浮近光柱后,眨眼間鉆入一張張蒼白無神的臉中,悄無聲息地,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隨之發出一聲痛苦的呢喃,緊接著,便在星光中化作一陣白煙,盡數匯入漫天微光中,飄揚朝天鏡而去。 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的稚童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努力朝少年所在方向看過去,再見了,哥哥。 然而,預想中的黑暗并未如期來臨,女童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原野上盛開的鳶尾被朔風卷起,紛揚散漫開,青色的花瓣映著破碎的星點,如琉璃般美麗。 時間好似在此刻停滯,空寂無一物的鏡之城好似只剩數不盡的星點。 哥哥女童喃喃出聲,不敢置信地望著滿天光華,不知何時淚水已然盈滿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知用了何種術法,他竟然代替她困于星柱之下,白衣的少年微微闔上眼睛,嘴唇無聲地翕動著,頃刻間,他頹然灰白的臉上露出了安靜平和的笑容 要好好活下去呀,妙妙。 然而,在意識即將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唇邊鋪天蓋地的血色突兀地從四面八方紛涌而來,紅光浸沒了一切。 好似被封存的記憶突然蘇醒了,滿目的血紅,陡然間,他好似想起了所有。 虛元山上,密云壓城。 天色黯淡如墨,風雨呼嘯間,閃電的白光一瞬間照亮了偌大的宗門。 到處都是無盡的暗色,絕望的慟哭響在鳶尾盛開的每一處角落。 他抱著懷中早已沒了氣息的meimei,身邊師兄弟死去的尸體漫出暗紅色的血液,粘稠了一地,最終,一切記憶定格在直面襲來的藍光中。 最后化作星點前的一瞬間,有一滴淚水從少年眼角悄然滑落。 原來,所有人早已死在那個不知名的夏天。 第45章 春花禮 十來歲的女童忽然間哭不出來了, 只是呆呆站在原地,沒有哭喊 哥哥沒了。 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的手執著地向前伸著,好似依舊等著什么人來抱她, 對著已然消散殆盡的天鏡上空,試圖看到白衣少年回過頭來那抹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 然而,眼前什么也沒有 虛空流霜, 星照花野, 好似天幕傾倒而下。 其實是她心里的天墜了 談何引渡?!終于看明白了這場詭異的獻祭過程,扶崖的心里不斷有憤怒與寒意層層紛涌而出, 玉華劍寒光微閃, 他低聲憤然質問, 以活人來天祭, 這分明是邪術! 呵容玉微微偏頭, 微微笑著注視著似是憤怒至極的少年人, 眉目間是一往的平淡溫和,掌座有令,莫敢不從。 這視浮生為螻蟻的無謂模樣讓扶崖難得沉默了一會兒,唯有執劍的手隱隱有青筋泛起,繼而, 他一步踏出了人群。 修為雖被壓制, 勉強不過筑基,或許是螳臂當車, 以卵擊石。然而今夜,即便是命喪此處,也要拼力將這些活生生的年輕人解救出來 修者有所不為, 自當也有所為! 看到對方沉不住氣, 竟然慨然前來, 容玉嘴角扯出一抹莫名的笑意,微不可察般輕嘲一聲,他最厭惡仙門中人的一點,便是這般,為了那愚蠢可笑的正義,一切皆可拋去不顧。 他神色一冷,修長的手微微一動,星華傾瀉的松林鳶野上,忽而有數不清的人影在夜色下晃動,將淺藍衣袍的少年圍在最中央。 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木然地浮現在時明時暗的星色下,遠處天階燈火遙遙映在這些門人弟子慘白的面容上,微微泛起一層詭異的緋紅,然而這昏暗濃郁的陰影卻讓他們看起來更加詭譎。 適才還生龍活虎地眾人此刻看起來卻宛如行尸走rou般,身上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吊兒郎當的錦衣小郎君緊緊抿住了唇,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容玉微微搖頭,眉眼間隱隱有傲意,子非魚,焉知他們又何嘗不是自愿的呢? 虛元洞的大師兄驀地頓了頓,繼而抬手虛空中輕點了一下宛如馴獸般無聲的弟子們,眼神中笑意漸顯,你們說是不是呢?我親愛的師弟們。 燈火搖曳,無人應答。 這般詭異的情形,讓在場尚且保有自我意識的人皆是心上一寒。 扶崖沉默不語,只是抬步靜靜往前,手指微微蜷曲著,握緊了流光凜冽的玉華劍。 看著提劍向自己而來的錦衣少年,容玉歪了歪頭,陡然間,輕笑出聲,看似朝他而來,其實虛掩之下的步伐卻是朝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