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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曉此處有禁制,問題是如何破開? 扶崖年少氣盛,上次萬佛塔林敗北,雖是自身修為不精,卻仍有幾分郁氣凝結于心。 他揚眉輕笑,隱隱暗嘲道。 沒想到眼前少年沉沉抬眸,冷冽的戾氣四散在微揚的眼角,似笑非笑地迎上他暗含輕視的目光,笑意淺淡涼薄。 他挑了挑眉,不再看向那不服氣的錦袍少年,目光落在無形如網的禁制之上 指尖翻飛,靈意起落,術式結成。 他開啟靈視,閉目凝神,細細回想著在塔林第九十層遭遇的符法之鬼佛。 俄頃,他眼眸再度睜開,術式攜無匹靈力直朝青山浮空之中某一處 靈視之下,靈力攻擊之處,正是禁制薄弱之地。 咔嚓 四人皆聽到一聲微不可察的細微碎裂聲,似是有什么無形的禁錮消散入青空之中,不見蹤跡。 扶崖愕然,繼而伸手撓了撓腦袋,由衷嘆然道: 不愧是我折玉師兄! 好似與方才判若兩人。 禁制已破,一股枯朽如腐的頹然之意一泄而出。 入目之處,是死一般的寂靜。 雖是正午時分,山中與外界確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太陽白茫茫地隱于薄霧濃云中,有氣無力地散發著慘淡的白光。 幾縷白茫茫的微光茍延殘喘的穿過層疊樹影,被古樹虬枝打碎成斑駁白影,詭異地落在苔痕斑駁一片陰冷之色的山間小路上。 綠意遍野,卻是滿山蕭瑟。 不見飛禽走獸,花鳥游魚,唯有暗沉如夜的詭異樹影在沉默佇立著,絲毫不動。 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死寂之林。 第38章 似故人 禁制之外觀虛元, 青山碧色,空澈明麗。 而隨之隔絕兩方的無形結界消散,茫茫蒼郁山林遍野, 層疊樹葉間投下的茂密陰影沉沉壓在人心上,詭異陰森,好似踏入玄天仙山界外, 另一方小世界之中。 日光單薄, 遮天蔽日的樹冠肆意覆蓋此處山野,到處彌漫著枯朽腐敗的腥臭氣息, 令人作嘔。 羊腸小道被蕭蕭而下的無數殘枝敗葉鋪滿, 隨著長靴落下, 最下層已徹底腐爛發霉的惡臭積水翻涌上來, 四周岑寂如冰, 只能聽到走動時朽木爛草被踩扁的嚓嚓聲響, 似是痛苦低吟,引得人毛骨悚然。 扶崖心神一動,冷色華光倏然而現,一柄通體碧色綴以清透玉石的長劍悄無聲息地漂浮在他面前。 玉華劍,昔年扶崖結丹, 天師寒以神意秘法, 又輔以天火之威,親手為其重鍛而生, 劍身奢貴漂亮,小少年一向視若珍寶。 他掐訣試圖御劍而上,好破開這重森疊障, 離了這詭樹葉籠。 此地不能御空。 一片死寂中, 謝折玉抬眸, 沉沉目光望著天空,簡明扼要再度補充道: 術法也隱隱有壓制之勢。 青空之上入目一片虛白,幽蕩濃霧吞噬了所有,細看之下,似是有無盡粘稠涌動之物在看不見的地方蜿蜒流淌,單單目光和濃霧對上,神識便已然有幾分不適感,更遑論御劍穿行其中。 他細細調動靈意,繼而發現,此地似仍有禁制,強行與外界隔絕而開,靜脈丹田隱有滯澀之感,修為竟只有煉氣境。 扶崖乃神意不世出的年輕一代之首,蒼斗道君親手教導之下,自然也非庸才。 修為及飛劍皆被壓制的情況下,不可說的危險想必會接踵而至。 在這樣壓抑詭譎的環境下,扶崖也斂了神色,溫潤如玉般的光華驟顯,化作盈盈玉珠浮現,他屈指微彈,寶華輕散,玉珠晃悠悠蕩至他身后人頭頂之上,光暈泛出漣漪,將其包裹其中。 此枚丹珠與扶崖心神相連,無需術法,亦能催動。 少年瑰麗的錦袍下擺沾滿穢土殘液,他卻顧及不得,只頻頻回頭,時不時看兩眼緊牽著手綴在其后的小醫女。 沈卿掃過一眼,目光未在二人身上作過多停留,她略帶審視的眸光不經意地落在另一側,黑衣似要融入這濃霧之中,只見他面容沉冽如冰,微微抿唇,行動間透著幾分謹慎。 興許是常年人跡罕至,山林間羊腸小道已徹底被雜草淹沒,舉目唯有郁郁冷風之下,樹葉鬼哭。 山間腐枝落葉極為松軟,厚厚一層覆于松泥地上,行走間不知下一秒會踩到何物,許是木石流坑,許是殘肢腐尸。 謝折玉沉默不語,行在她前頭,長靴踏落,草枝沙沙作響。 少女今日著的是一雙煙緞珍珠流云履,精致小巧的繡鞋輕輕隨之落在謝折玉踩出的印痕之上,行得輕松恣意,與周圍詭譎之色格格不入。 晚晚說前方有水,看來馬上要穿過樹林了。 扶崖刻意壓低嗓音說道,不欲在這處處透著詭異的密林中多惹事端,免得招來暗處潛伏的危險。 二人不約而同朝那安靜柔弱的小醫女看去,卻見她雙手比劃間,示意道: 她常年于山中采藥,對水流聲極為敏銳。 此間壓制只對修士有效,凡人不受影響。 沈卿冷不丁出言解釋道。 走在一側的扶崖轉過身,擠眉弄眼神秘兮兮問道: 小師叔也被壓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