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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梅玉憋紅了臉,卻又無可奈何,他急急喚道,八重蓮! 卻未想到,那八重青蓮火焰將熄未熄,竟徹底收斂所有戾氣,環繞在少女身旁,諂媚地發出柔和暖意的光芒。 jiejie,救救我!幼童眨眼換了副面孔,眉眼含淚,指著一旁的兩攤蠕動血rou控訴道,都是他!都是梅山逼我的! 是他非要修煉邪術,指定要及笄前的女孩,吸其陰氣。我都是被逼的! 白衣童子面容稚嫩可愛,雙眸含淚,聽起來句句真切。 沈卿笑了,眼角眉梢是一貫的懶散笑意,眸中卻閃過一絲平日鮮少的鋒芒亮色。小妖怪,你聞起來好臭,想必吃了不少人吧? 沒沒有! 少女眉眼閃過一絲不耐,斂了笑意,冷冷出聲:看著我。那人是誰? 梅玉下意識抬眸,正欲蒙混過關,卻撞進如水般沉沉眸色里,瞬間沉溺在沈卿目光中,失了自我意識。 搜神術仙界秘法,只需目光相接,即可洞察被施術者的意識海,搜神之下,無所遁形。 沈卿步入梅玉的意識海,順著時間長河跋涉而上,搜尋過往的記憶片段。 無數哭泣哀求,最后只余一襲殘破嫁衣的少女們;得勢后報復踐踏、奴役梅山的詭異快感;一幕幕記憶如浪花泛起,浪花越大,證明在一生記憶中越刻骨銘心。 驀然,一朵巨浪拍擊而起,她淡淡一瞥 區區山魅,中了我的束縛術還想掙扎?梅山喋喋詭笑,逼迫著面前不諳世事的姐弟二人隨他下山。 浪花洶涌,沈卿嘆了口氣,不置可否,抬腿將巨浪踏的粉碎,濺出點點晶瑩。 忽而,她心神微動,看向不遠處,微微笑道,原來在這。 長河盡頭清澈成溪,沈卿俯首看向清淺水面之下,有些愕然竟是深山之中,少女梅珠與幼童梅玉的點點滴滴。 許是察覺到危險,溪水中漣漪輕泛起,沈卿驚覺,梅玉的意識海深處竟被不知何人下了禁制。 她稍一觸碰,禁制竟毫不猶豫命令梅玉自毀! 啊!梅玉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淌下滴滴血淚,面上現出無盡痛苦之色。 銀線,青蓮,斷尸,都逐漸開始變得透明,緩慢消散。 哼。 沈卿瞬間脫出梅玉的識海,一聲輕哼。 梅玉識海深處的神秘禁制,印證了她的猜想青山村事件的背后,還有著隱藏得更深的幕后推手。 這諸多冤孽,她豈能遂了幕后人的愿,一散了之。 少女冷冷看著梅玉最后的掙扎,微微抬手 三途獄火! 紅蓮之火烈烈燃起,似要焚盡一切罪惡,跳躍的紅色翻騰著,漫卷著,梅山猶在生長的血rou在紅蓮華中發出滋滋聲響,猶如惡靈哀嚎,卻漸漸化作黑灰,只余灰燼。 幼童白衣如明焰,靜靜等著地獄之火將他吞沒,看到梅山化為灰燼的瞬間,他蒼白的小臉上驀然綻出解脫般的笑意。 望著焚盡世間之惡的漫天紅蓮,他恍惚間看到jiejie一襲白衣,在無間惡獄前朝他招手,彎眸輕笑道: 阿玉,我們一起罷。 - 陰森鬼氣消散,紅蓮之火也漸漸褪去。沒了鬼氣遮擋,月色如水,從天井傾瀉而下,照得原本昏暗的閣樓清朗明疏。 沈卿一招意春風之下,重華傷勢已恢復如初,她起身站在沈卿背后,看到謝折玉的一瞬間,皺緊了眉。 少年的一襲黑衣早已浸透在粘稠暗沉的血紅色中,全身上下血rou模糊,道道血痕如毒蛇般蜿蜒;臉色如紙蒼白,往日冷戾陰鷙的氣息全然消散。 她悄悄打量往日遙不可及的尊座,蘅玉道君十分器重新收的弟子,總是日夜督促其勤加練習這個消息早就傳遍九宗,圣靈也不例外。 然而,少女一道目光掃來,制止了她的打量。 重華赧然,想起正事來,拱手問道:尊座,重華等同行有一名師妹,名喚玉衡,先前被妖童挾持 沈卿擺擺手,淡然道:不必擔心。你先帶旁邊那個去養傷吧。 重華心知沈卿逐客之意,只得點頭,攜上猶在昏迷中呼呼大睡的元寶,一個起落間,消失在閣樓中。 只是,她卻心下暗暗疑惑:方才尊座神情雖然平靜,卻為何莫名看起來有一絲愉悅? - 偌大樓閣,只余沈卿和謝折玉兩人。 她的視線落在少年臉上。 昏迷過去的謝折玉,看起來似是比平時要好相處得多。 平日里,明明入門不久資歷最淺,卻偏偏端著張冷臉,每次看著她的時候,總是冷冷一句:師尊。 在人間時,少年溫柔繾綣的模樣,仿佛不過是她憑空臆想的了。 沈卿懶懶看著,手在空中虛虛微抓,一顆妖丹泛著青光浮現。梅玉雖是山魅,卻已修出妖丹,也難怪謝折玉他們打不過。 思及此,沈卿想起禁制破碎前,她強行從梅玉體內萃取出了一絲規則之力,現在還在識海中躁動不安。 先了卻面前這樁大麻煩,回去再收拾你,少女垂眸暗自思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