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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 明明已是大乘修為,在此界鮮有敵手與威脅。 歸一宗常年如春,真氣護體,更不畏風雨。 此刻沈卿卻感覺到背后有絲絲涼意襲來。 緊接著,她只覺得腦袋快要炸開了,識海有無盡白霧在翻滾涌動,不曾停息,所有的思緒都隨之染上紊亂不休的氣息。 快要爆開了。 沈卿整個人愈發(fā)緊繃,明知這是來自于那個反派系統(tǒng)的警告,也只能咬牙,竭力瘋狂運轉(zhuǎn)靜心訣,一瞬間無數(shù)精萃靈氣灌入體內(nèi),無邊劍意磅礴極致。 她試圖奪回意識海的控制權(quán),平息這不平常的一切。 無邊識海,殺機涌動。 劇烈的疼痛已然使得背后汗如雨下,少女嘴角泅出一抹鮮紅,皎白如玉的面上卻一片平靜,忽而,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小反,你這是怎么了?本座方才回想,也是為了做一下功課,好早點完成任務呀。 似是被這個理由說服,識海深處突然安靜下來,白霧猶如潮水般退去,劇烈疼痛也瞬間消失。 沈卿頓時脫力,軟倒在原地。 她大口喘著白氣,如同一尾涸澤之魚。 休息片刻后,沈卿雖心有余悸,卻又開始嘗試控制心神,淺淺掃過識海。 這次倒是非常輕松,未曾有阻礙。 反派系統(tǒng)已經(jīng)藏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朦朧黑暗在緩慢彌漫。 來不及做太多的思考與決定,方才發(fā)生的一切,是以往數(shù)百年自綁定這能量體以來從所未有的。 對于如何處置潛在的威脅,如何應對其短暫露出的真面目,沈卿只用了一剎那的時間便做出決斷。 少女緊閉雙目,思緒已然沉入渺渺虛無之中。 冥想狀態(tài),靈視開啟。 身體驟然變輕,沈卿視線內(nèi)場景變幻,入目是無垠白霧。 可以清晰的看到,法則之眼與識海相連之處,旁側(cè)有幾縷白霧悠悠蕩過這是系統(tǒng)的爪牙。 她平靜了幾秒,小心分出一道心神,化作白光,溫和平靜地緩緩裹覆在邊緣。 抬眼望去,淡淡白霧彌漫蠕動,好似生出了數(shù)不清的眼睛和嘴巴。好在它們輕飄而過,對沈卿方才一系列的小動作無所察覺。 沈卿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繼而更打起百倍注意力,專注在那抹分神上,額角漸漸沁出細密汗珠。 月色寂靜清冷,白衫少女一向掛著懶散笑意的臉上乍然閃過一絲冷意。 白光化作如鋒利刃,寒光乍亮,劍刃頃刻而至,精準揮落。 原本完整的意識海中,一道絲線若隱若無顯現(xiàn)。 疼。 疼。 疼。 是撕裂靈魂的疼。 凡人的大腦一旦分割,便意味著死亡。 修士亦是如此。 少女眼皮霍然上抬,露出一雙幽黑如墨的眼眸,深處似有旋渦醞釀著疾風驟雨,只一瞬,眼睛重又緊閉。 沈卿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每個部位,都在因這入骨疼痛而痙攣,似有一把利劍,從上而下橫劈而開,靈魂最深處疼得不由自主輕顫,像是一根堅硬鋼針直直地插進去。 哪怕是前世兵解身死,也不敵現(xiàn)在疼痛的萬分之一。 冷汗涔涔,如雨而下,片刻泅濕一襲薄衫。 修真界從未聽過有修士自裂意識海,無他,皆因意識海與靈魂交融相連。 識海受傷,非死即殘。 沈卿仗著元神強橫,勉力分神一縷,也承受了遠遠料想不到的重創(chuàng)。 三界眼中宛如神祗的蘅玉道君,此刻模樣有點狼狽。 她微微喘息,面色蒼白,額角已有細密汗珠不斷滲出,強行分神極耗心力和靈力。 然而,時不我待。 緩息剎那,沈卿恢復吐息,催動心法強行促使七十二處xue道正位方才劇烈之下,靈氣紊亂,xue道移位。 強行理清脈絡,痛苦加劇,絲毫不亞于受創(chuàng)之時。五臟六腑在沖擊之下受傷極重,墨發(fā)少女難以支撐,咳嗽出聲,大片大片黑紅色血液從她嘴里涌出來,染在白衫上綴成妖冶的花。 即便如此,臥榻之側(cè)又豈容他人安睡。 隨著漸漸恢復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沈卿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喜意。 成功了。 識海深處,白霧安靜蔓延,茫茫無垠的盡頭,似有一絲銀光流淌。 沈卿驀然抬眸,往日勾魂攝魄的狐貍眼眸深處是無盡淡漠,左眼頃刻化為蒼白凈透的琉璃。 灰白眼珠微轉(zhuǎn),直視向夜色如墨的蒼穹,漸漸閃爍出異樣的光彩。 此刻的世界,在沈卿眼中是另一番景象。 密密麻麻的絲線自穹頂而下,透明、模糊、接近無形。 這些有如活物的幽影根根折射向三界每一寸,沈卿隱約猜測,天道應是這些絲線背后的cao縱者。 她閉著眼睛,試探性地分出一縷心神,順著一根絲線迅疾而上,霎那沒了蹤影。 絲線蘊含規(guī)則之力,心神纏繞而上,試圖攝取幾分。 耳畔突地響起一道虛幻的囈語,支離破碎,聽不真切。 心神愕然失去了聯(lián)系,沈卿控制不住,再次咳出一口鮮血,點點猩紅染上鮫白衣衫。 窺探天道的反噬非一般人能承受,她想起玄衣身死瞬間,便是因為承受了無邊反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