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捱 第61節(jié)
程爾怔了會兒, 眼睛里的恐懼瞬間散了,取而代之是濕漉漉的委屈和可憐。 賀讓驍停在原地,光貼在臉頰, 將他面部輪廓照得一清二楚。明明他四周浸潤著黑, 程爾卻覺著他像是一道光,撬開縫隙撒了下來。 他一步步朝他靠近,他們中間的黑暗不見,近到能聞到彼此氣息。 “剛剛有人跟著我么?” 賀讓驍垂下眼皮, “嗯”了一聲。 “你趕走了嗎?” “嗯?!?/br> “那個酒鬼……” “我揍的?!?/br> 程爾松了口氣的同時擔心打量他,“你有沒有受傷?” 賀讓驍表情沒變化,只是看著她, 視線僵持了會兒, 他從程爾手里接過書包,往家里走。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程爾又把賀讓驍留下了。 賀讓驍回樓下拿了衣服,順便洗了個澡回來, 身上水汽沒散,頭發(fā)濕漉漉掛在額頭,水珠沿著發(fā)尖往下滴。 他手指穿過黑發(fā)往后耙了一把, 露出光潔好看的額頭, 拿過手機坐下隨便點著。 程爾瞥了一眼他的屏幕,未讀消息很多,他似乎總是很忙,挑著消息回復(fù)。 程爾找來吹風機, “你頭發(fā)沒吹干。” 賀讓驍忙著回消息, 接過吹風機放到一邊, 視線又轉(zhuǎn)到手機上, 隔了幾秒抬起眼看見程爾還站著沒動。 鬼使神差地往后一靠,頭仰在沙發(fā)椅背上,頭發(fā)全后栽,“你幫我?!?/br> 說著,他側(cè)過臉,雙眸過分漆黑澄亮,有些少年氣。 靜了會兒,程爾哦了一聲,往前彎腰拿起吹風機,踢來插座插上,熱風伴隨著噪音涌了出來。 賀讓驍才意識到玩笑開大了,收斂笑意,翻身坐起來,“我逗你的?!?/br> 熱風貼在耳邊,他第一次繃直了脊梁坐著,柔軟手指在頭上穿梭,初到頭皮時有點癢,他抬高視線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在玩他頭發(fā)。 他舌尖頂著腮靜了幾秒鐘,無聲笑了下,“你當吹貓呢?” 他的聲音在噪聲中不算清晰,程爾關(guān)掉,問他說什么。 賀讓驍懶得重復(fù),拿起手機看著,很快他手指頓了下,聽見程爾說:“我沒給貓吹過。” 又招他。 賀讓驍手機懸在大腿上,他側(cè)仰點臉,視線停在她手腕,她的血管很細很可愛,白皙的腕骨上箍著根黑色頭繩。 盯著看了會兒,才意識到程爾頭發(fā)比之前長了些。 程爾松開手,關(guān)掉吹風機,手指和臉頰都很燙,需要歇一下了。 她拎著長長的電線,彎腰去拔線時,腳下被絆了下,賀讓驍速度很快拉住她手腕,他往沙發(fā)上倒,她的手撐到他身側(cè),臉頰撞上他胸口。 他垂低眼,語氣有些含糊,“我又是第一個么?” 程爾沒反應(yīng)過來,聽他說:“上次你摸貓之前也那么說?!?/br> 這種事情也要計較嗎,被他氣息濃罩著,她的心跳快飛出去,臉也燙得過分。 她抽了下手,賀讓驍沒松。 視線相撞,他感覺可能會被絞死在這種潮濕的氛圍里。 “程爾你有沒有喜——” 手指不知道怎么碰到了開關(guān),噪音陡然將聲音蓋住,兩人眼神驚到顫了下。 程爾只看見他唇動了下,卻沒聽見他說什么。 “你說什么?” 她慌里慌張按掉開關(guān),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散了。 他松開手,側(cè)身拿起手機,視線再沒抬起。 林澈拉了個小群不知道要做什么。 幾個男生正在插科打諢。 賀讓驍回了個表情。 賀讓驍一側(cè)頭發(fā)現(xiàn)她放回吹風機后,又回來貼著邊緣坐下,“還不去睡。” 她想到昨晚半夜拉著他聊天,窘迫搖頭,卻舍不得回房間。 賀讓驍丟下手機,往后陷進沙發(fā)里,雙眸藏在暗處打量她,笑里有著縱容。 “還要聽歌啊?” 他又說,“再唱就是另外的價錢?!?/br> 程爾:“……貴嗎?” 賀讓驍磨了磨牙,壞壞笑了下,“你說呢。” 屋子里靜下來,賀讓驍躺回沙發(fā)上,手機在屏幕上往上拉。 幾分鐘時間,五六個人的群里發(fā)了幾百條消息。 他一點點晚上看記錄,林澈說準備點好東西,明天分享給大家。 賀讓驍沒吭聲,他還特地@他,問他要不要去。 他不知道他們在聊什么,直接回不去。 結(jié)果第二天,林澈還是將好東西發(fā)到了他郵箱,標題是一串曖昧的不行字母。 周寄偏頭過來看時,賀讓驍藏了下手機,周寄笑著嘖嘖了好幾聲,“讓讓學壞了啊。” 賀讓驍冷眼瞥他,讓他閉嘴,周寄好不容易逮住機會調(diào)戲他,湊他耳邊說他有很多資源,國內(nèi)國外都有,問賀讓驍喜歡看什么。 賀讓驍懶得搭理他,關(guān)了郵箱繼續(xù)建房子。 手機嗡嗡震動個不停,他有些煩躁點進群聊,設(shè)置了免打擾。 周寄著賀讓驍也到了開竅的年紀,故意續(xù)上話題。 “那東西少看,對男人不太好?!?/br> 賀讓驍無語瞥他,抱著抱枕往旁邊挪,看著周寄跟過來,故意嘲諷他:“那你還看。” 周寄臉皮厚,插科打諢慣了,“老子至死是男孩?!?/br> “你別這么侮辱我們男孩子。” “……” 周寄一個勁兒鬧他,還要拉他上樓欣賞一下他收藏的幾百g藝術(shù)品。 賀讓驍罵他有病,罵他不害臊,撈起書包離開。 剛走到門口,里外同時拉門,賀讓驍看著夏池也就知道治周寄的人來了。 他乖乖叫人,“早啊,池也姐。” 夏池也拎著一袋蛋糕,拿了倆給賀讓驍。 周寄不太滿意,“你怎么又來了?!?/br> 夏池也晃了晃手提袋,“我自己烤的,你要不要嘗嘗。” 對方眼神軟軟的,乖乖的,周寄搓了下頭,扭頭嘆氣, “你每天怎么這么閑。” 賀讓驍從周寄店里出來,林澈奪命電話就打了過來,非要他上他家搞什么秘密行動。 賀讓驍去的時候,林澈已經(jīng)打開了投影儀。 他丟下書包,懶懶地往沙發(fā)上一坐,抽出手機點著消息,群消息太多了看得眼花繚亂,他有強迫癥,看不了紅色小點,必須一個一個清理掉才舒坦。 林澈說搞了點好東西兄弟們一起分享,鎖好門拉上窗簾,打開筆記本電腦。 賀讓驍精力集中在清小紅點,壓根沒注意到林澈,陡然響起了的聲音,他視線才移向電腦。 畫面有些粗暴,是他從沒見過的一幕,眼睛像是被燙到,以至于眨眼都難受。 那是一種他從沒接觸過的畫面。 一種新的形態(tài)。 不太優(yōu)雅的聲音在耳邊哼哼唧唧,獵奇心太強的男生頭挨著頭,又激動又害臊。 昏沉的屋內(nèi)有點燥熱。 賀讓驍以前不是沒在小廣告看過這些,他也好奇過,但僅限于于好奇,而不是一屋子人湊一起看。 這畫面有點……詭異。 他按滅了手機,忽然起身抓著書包掛肩上。 林澈嚇一跳,按了暫停鍵回頭看他,“你干嘛走啊?” 賀讓驍沒什么表情地說:“我未成年人與你們格格不入。” “……” 他說得也沒錯,他的生日在年底,算起來比林澈他們小。 從林澈家出來,他回了春蔭街,站在綠門口猶豫了幾秒鐘,打開門鎖又重重關(guān)上。 他的房間就在程爾的正下方,房間內(nèi)陳設(shè)簡單,一張床一個書桌一把椅子,屋內(nèi)沒什么書,全都讓賀建明發(fā)瘋時撕了。 房間唯一的裝飾是放在門后的棒球棍。 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把衣褲都洗了,住在程爾家不方便,衣服還好,他的內(nèi)褲壓根沒地方晾。 想到些什么,他又從柜子里翻出幾件衣褲裝書包里。 周寄悄無聲息拉了個群,賀讓驍發(fā)現(xiàn)時,他們都聊了好多條消息,他也懶得翻就近看了看周寄發(fā)的小貓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