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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縣令,被迫登基 第28節

    事實也確實如此,齊虎欣喜若狂,撲通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愿意,小人愿意,謝謝老爺,小的以后一定好好替老爺辦事,絕不辜負老爺的栽培。”

    齊項明彎腰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還叫老爺?以后要改口了。”

    齊虎咧嘴笑著站起來,激動地看著齊項明,張了張嘴,大聲喊道:“義父,孩兒見過義父。”

    齊項明大笑:“好好好,我齊項明又有兒子了,還是這樣一個能干忠心的兒子,這可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管家?”

    守在門外的管家連忙進來,羨慕地看了齊虎一眼,拱手說:“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齊項明心情大好:“通知府里所有人,以后齊虎是府中的少爺了,讓他搬去四通院,再安排幾個伶俐的伺候。”

    管家連忙說道:“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不一會兒,闔府上下都知道了齊虎魚躍龍門,成為了府上的主子。

    若非齊罡的頭七還沒過,管家都要在府中張燈結彩慶祝一番。

    這件喜事稍稍沖淡了這幾日府上凝重的氣氛。

    但沒多久管家又接到一個新的消息,連忙跑去稟告:“老爺,知府衙門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楊大人有急事要找您。小的派人去打聽了,說就小半個時辰前,有一隊衙役抬著一具尸體去了衙門,帶頭的好像是前幾日跟在那陳知縣身邊的人,其余的都是生面孔。”

    齊項明闔齊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齊虎高興地說:“義父,那定然是陳云州的尸體。廬陽縣衙的人帶著他的尸體到楊柏川面前告狀了,估計楊柏川找義父是興師問罪的,義父若是不想去,稱病不去就是。”

    “去,為何不去?這等喜事我怎能不去?”齊項明樂呵呵地說,“我要去看看楊柏川那張難看的臉,我要讓他知道與我齊項明為敵的下場!”

    即便楊柏川懷疑他又如何?證據呢?

    沒有證據,楊柏川也奈何不了他。

    齊虎捧場地說:“義父高見,說不定那楊柏川已經嚇得瑟縮發抖,懇請義父放他一馬呢。”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官場上哪個不是人精?

    楊柏川心里再氣也犯不著為了一個陳云州跟他翻臉。

    齊項明理了理身上華貴的紫色袍子,將袖口撣平,微笑著說:“走,齊虎,隨為父走一趟。”

    “好嘞。”齊虎吩咐下面的人備車。

    這一對新鮮出爐的父子心情大好地去了知府衙門。

    一進衙門,齊項明便看到楊柏川眉頭緊鎖的樣子,看到他,楊柏川的眉心直接皺成了個“川”字,似乎是更頭痛了。

    齊項明有些得意,現在就開始頭痛了,這才哪到哪兒?

    楊柏川到了慶川,他也沒為難過對方,本以為大家能相安無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誰知楊柏川如此不做人,竟趁著他出城的時候派人弄死了他的兒子。

    這筆帳他遲早要跟楊柏川算。

    齊項明眼底閃過一抹陰狠,面上卻客氣有禮:“下官見過楊大人,不知楊大人喚下官過來所謂何事?下官觀大人面色不大好,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楊柏川皺眉看了齊項明一眼,嚅了嚅唇,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這副表現落入齊項明眼中,越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他心里暢快,面上卻是一副為楊柏川分憂解難的模樣:“楊大人,你我共事一場,有事但說無妨。”

    楊柏川輕嘆了一聲:“齊大人隨我來。”

    他將齊項明領到了衙門一側的殮房,這是衙門暫時放尸體的地方。

    齊項明站在門口便看到里面放置著一具用白布蓋著的尸體。雖然春天氣溫比較低,但尸體上還是隱隱散發出一股很難聞的味道,顯然,這具尸體的主人應該已經死了有三四日了,剛好跟陳云州返回廬陽的時間對得上。

    難怪楊柏川一副臉色難看的樣子。

    齊項明心里興奮,面上卻虛偽地說:“楊大人節哀順變。陳大人這命不好啊,本來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卻被發配到咱們這荒僻的地方,如今又不幸遭此橫禍,實在是天妒英才。”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躺的是他的至親。

    楊柏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齊大人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齊項明腦子里一片亢奮,沒聽出楊柏川的詫異,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下官知道大人傷心,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沒什么坎兒是過不去的。對了,今日我收了個干兒子,還沒介紹給大人認識呢,齊虎,過來。”

    齊虎配合地走近,拱手行禮:“小人見過楊大人。”

    楊柏川只覺好笑,還是給面子地說了一句:“恭喜齊大人。”

    “謝謝,謝謝。”齊項明目光重新落到尸體上,“仵作怎么還沒過來驗尸?”

    說著,他走到尸體旁,屏住呼吸,捻起白布的一角提起,準備好好欣賞欣賞陳云州的慘狀,只是白布掀起,下面躺著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齊項明宛如被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冷水,不可置信地說:“這人是誰?陳云州呢?”

    齊虎也是一臉驚愕,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再睜開,地上躺的仍是一具面生的尸體,他訥訥的,簡直不敢看齊項明的眼睛。

    楊柏川將父子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走過去反問:“齊大人為何會覺得躺在這里的是陳大人?”

    齊項明語塞,頓了片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誤會了,連忙改口說:“不是陳大人就好。誤會,誤會,臨出門的時候下官聽管家說看到陳大人的隨從抬著一具尸體到府衙,神情有些不對,所以我才誤會了。”

    楊柏川語氣陡然凌厲了幾分:“也不算是誤會,有人想要陳大人的命,可惜陳大人命硬,躲過一劫,這就是刺殺陳大人的兇手。”

    齊項明頓時明白了地上之人的身份。

    黃巖那不成器的東西,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齊虎,不是說已經完成了任務,黃巖父子躲進了山里?

    齊虎愧疚地垂下了頭。

    齊項明收回目光,大義凜然地說:“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謀殺朝廷命官,一定要嚴查,絕不能姑息。”

    楊柏川看著齊項明:“齊大人也這么覺得嗎?”

    齊項明昂著下巴:“當然,公然謀殺朝廷命官,致我們官府的威嚴于何地?這種事一定要嚴查到底。”

    楊柏川點頭,輕輕一揮手,候在外面的薛捕頭立即帶人上來,扣住了齊虎。

    齊虎眼神慌亂,奮力掙扎:“你們要干什么?放開我,義父救我,義父救我……”

    齊項明怒目瞪向楊柏川:“楊大人,你這是何意?”

    楊柏川一揮手,很快幾個衙役就帶了兩個男人上來:“這二人名喚周昌,周群,齊虎應該很熟悉才對。這兩人前天去東風寨,說是奉齊虎之命,去詢問東風寨刺殺陳大人的進展,當時在山寨中的乃是廬陽縣的衙役,此乃人證,另外,這里還有一封以齊虎名義寫給黃巖的信,齊大人怎么說?”

    楊柏川將證據都擺在了齊項明面前。

    齊項明看著眼前的白紙黑字,還有大劉、周家兄弟,腦子快速轉動,須臾,他板起臉,冷喝道:“齊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陳大人動手,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知道,你與罡兒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可罡兒的死跟陳大人沒有關系,全是他咎由自取,你怎如此糊涂?”

    齊虎目瞪口呆,希冀的眼神漸漸暗淡了下去。

    聽到后面,他已經明白了,齊項明這是要棄卒保帥,將一切罪名都推到他身上。

    現在官府已經追查到他頭上,他逃不了了,老爺這么做也是沒辦法。

    齊虎沒有過多的猶豫,撲通跪在地上,閉上眼睛攬下了所有的罪名:“老爺,沒錯,這一切都是小人做的,小人要為公子報仇。老爺待小人一家恩重如山,沒有老爺便沒有小人,老爺只公子這么一個獨子,便是有千般的不是,那陳云州也不該將他殺了。可惜,小人手里人手有限,只請得起山上不入流的土匪動手,讓陳云州那廝逃過了一劫。”

    “此生既已無法為公子報仇,小人還有何面目茍活于世。”

    說到這里,他忽地竄了起來,一頭撞到了殮房中的柱子上,氣絕身亡。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已經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楊柏川瞇了瞇眼,冷哼一聲:“真是便宜他了。”

    齊項明的臉色也相當不好看,自責地說:“都是下官的錯,下官馭下不嚴,家門不幸,出了這種事。下官實在有愧,回去便寫折子向朝廷告罪,辭去慶川通判一職。”

    楊柏川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齊項明這是以退為進,裝模作樣而已,哪舍得真辭官啊。

    但話已出口,辭不辭可由不得他了。

    楊柏川瞥了他一眼,假意應付道:“此事與齊大人無關,齊大人何必攬到自己身上。幕后主使既已伏誅,此事便作罷吧。”

    嘴上是這么說,但楊柏川回到書房便連夜將這幾日審訊出來的證據,齊罡犯下的罪孽,還有今日齊虎派人刺殺朝廷命官一案整理出來,遞到上面。

    一同遞上去的還有一封聲情并茂的信,信中楊柏川表示,慶川通判齊項明,教子不嚴,十日內兩子接連犯事,罄竹難書,齊項明羞愧不已,無顏面見慶川父老,已決意辭去慶川通判一職,請朝廷批準。

    他不是要辭官嗎?自己就幫他一把。

    為了讓朝廷盡快批準齊項明辭官,楊柏川還給京城的好友去了一封信讓他幫忙促成此事。

    等齊項明沒了官職傍身,他再慢慢查他的老底。

    齊項明完全不知道他隨口一句敷衍的話竟被楊柏川當了真,而且還在背后使勁兒促成這事。

    他板著臉出了府衙,回到家,管家立即迎了上來,見齊項明渾身都散發著低氣壓,又只有他一人,很是詫異:“老爺,發生了何事?齊虎公子呢?”

    齊項明一腳踹在大門上,氣沖沖地邊往里走邊說:“讓下面的人最近消停點,別再給我惹事,否則誰要是再惹事,我絕饒不了他。”

    管家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連忙應是。

    齊項明閉上眼睛,沉默少許又說:“安排人去府衙給齊虎收尸,賬房支一百兩銀子,將他厚葬了。”

    管家震驚得嘴巴大張,連連應是,心里惋惜不已,齊虎終究是沒富貴命啊。

    陳云州是四天后知道這事的。

    楊柏川雷厲風行,很快就判了那些受害的女子流放。薛劍帶人押送他們到廬陽,便將最近慶川城里發生的事說了,還給陳云州捎帶了一封楊柏川的信。

    陳云州一目十行掃過,不由拍案叫絕:“楊大人可真是個好人啊,齊項明要辭官,他就義無反顧地幫忙。”

    薛劍說:“可不是。陳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大人在查齊罡的案子時發現了不少疑點,齊罡的福泉莊園表面上是供他取樂的,但其實也接待了不少慶川本地豪紳官員,我家大人懷疑這背后有齊項明的授意。他們父子利用這些女人拉攏了本地不少士紳進而形成一張嚴密的關系網。他們這些人擰成一股繩,楊大人也要受到掣肘。”

    陳云州明白,擱哪個時代都一樣,地方上總有人抱團,楊柏川作為外來人員,還分攤妨礙了他們的利益,只能徐徐圖之,分個擊破。

    “楊大人辛苦了。”

    這就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感覺嗎?還真不賴。

    這事的主戰場在慶川,對他們廬陽影響不大,陳云州能做的就是管理好廬陽,不要給楊柏川拖后腿即可。

    他更感興趣的是齊虎的事:“齊項明上午收他做義子,他下午就死了?這也未免太巧太快了吧。”

    薛劍也覺好笑:“說不是呢,街上的百姓都傳瘋了,說齊虎沒福,潑天的富貴砸到他身上,他都無福消受,也有說齊項明克子的。”

    陳云州哈哈大笑:“齊項明這不是克子,他這是費兒子,命里注定沒兒子,還是別折騰了。要是再弄個兒子出來,哪天又死了就好笑了。”

    開過玩笑,陳云州讓柯九帶人去接收了這批流放過來的女子。

    按照朝廷規定,流放的罪犯到了地方一般要先服勞役,可這些姑娘一個個瘦骨嶙峋,風一刮就會倒的樣子,只能先將她們安置下來,將養一陣身體再說。

    陳云州跟鄭深商量后,將她們暫時安頓在縣衙所屬的那四十傾土地旁邊。以前租種的農民在地邊搭建有窩棚,現在天氣轉暖,窩棚雖簡陋但也不會感冒。

    查看這四十四名女子名單時陳云州找到了馬小云,但廬陽縣失蹤的其他十二名女子卻杳無音訊。

    陳云州詢問了馬小云,馬小云也不清楚,陳云州心里隱約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