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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雪音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對寧徽道:我也想放燈。 寧徽聽了話便去買, 只是到了攤子前才想起忘記問她想放什么燈,便將蓮花燈和橘子燈各買了一盞 , 文雪音從他手中接過蓮花燈,將橘子燈留給寧徽, 道:我們一起放,如何? 嗯。 寧徽也是這輩子第一次放燈, 他小心地舉著那個橘子燈,怕自己用力些就把燈碰壞了,文雪音拿一根燃香點燃了燈芯,二人便在河邊彎身,將兩盞燈一起放在了河面上。 文雪音闔起雙目, 認(rèn)認(rèn)真真地許著愿,寧徽將目光從燈盞上收回, 落在她托著朦朧火光的面容上,看她靜心許愿, 好像那兩盞普普通通的河燈真成了什么靈驗之物,愿望也一定會實現(xiàn)一般。 寧徽也在心中默念道:希望她的愿望都能夠?qū)崿F(xiàn), 不論那是什么。 遠(yuǎn)處升起一簇明亮的煙火,絢爛地在夜空綻放, 文雪音睜眼, 眸中也映上色彩, 她心中微動,轉(zhuǎn)頭時發(fā)現(xiàn)寧徽也正看著她,便毫不猶豫握住寧徽的手,道:我喜歡你寧徽,我們要永遠(yuǎn)在一起。 她說這話時正沉溺在寧徽的目光中,口吻卻并不是很旖旎,好像這不是什么美好的祝愿,而是她下達(dá)的命令。 寧徽并未在意這些,他反手握緊文雪音的手,點頭:好。 他答應(yīng)了,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的東西,可就不能改了。 文雪音笑了笑。 看罷燈市,又買了一盞兔子燈留作紀(jì)念,趙連臣和藍(lán)柔一直在后面說悄悄話,嘀嘀咕咕了一路,暮色漸深,文雪音感覺到一股涼意。 她身體底子還是差得一言難盡,即便來到將軍府,每日的湯藥還是不能落下,現(xiàn)在又因腰上有傷,沒走多久就覺得吃力,實在難忍時,她只好拉了拉寧徽的袖子,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怎么了?寧徽出聲詢問,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道,不舒服? 他不等文雪音回答,伸手將她托了起來,回身對后面那兩個道:我們要先回去了。 好呀!藍(lán)柔揮了揮手,下次再一起玩。 趙連臣也立馬直起身子一禮:將軍與夫人慢走。 寧徽抱著文雪音回去,卻察覺到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后面那兩個人身上,久久不見動靜。 在看什么?他忍不住問。 文雪音道:我只是有些羨慕他們,兩小無猜,以后感情想必不會差。寧徽,你可曾有過什么遺憾? 寧徽噎了一下,思緒瞬間回到十年前的那個隆冬,親人的血灑了一地,他被阿妹的乳母拼死送了出來,因為匆忙,不曾加一件厚衣,他好像不覺得冷,只記得夜色很黑很黑,耳邊回蕩的盡是親人枉死的慘叫聲,眼前好像還有跳動凌亂的火光,鼻尖好似還能聞到燒焦的氣息...... 他好像從那一日起,就瞬間變得麻木,明知父母親族皆不在了,可從那晚到這十多年里,他從未想過哭。 只是此刻不知為何,他被問得心口有些發(fā)澀。 你是有的。文雪音良久沒見寧徽說話,收回目光看過來時,瞧見的便是他那雙透著茫然的眼瞳。 很多事,她不喜歡刨根問底,她喜歡自己查,別人說的話可能有所隱瞞,可能會騙她,但是她查到的東西不會騙她。 都過去了。寧徽沉聲回了一句,目光卻并不清明。 文雪音淺淺笑了一聲,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徐聲道:沒有過去,過不去了,寧徽,遺憾就是遺憾,這輩子都會扎根在心里,如若不被挖出來連根除掉,這輩子便空有遺憾,知道嗎? 一番話好似崖間的滴水,一點點浸潤在寧徽心上,他點點頭,沒有再考慮很久,只如往常一般道:好。 回到將軍府,沐洗的熱湯已經(jīng)備好,文雪音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能碰水,需要擦洗干凈,可她支了秋棠出去,一句話也不說地坐在湯池旁邊看著寧徽。 寧徽還不及將衣服都脫了,就被她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等了又等,忍不住道:要我?guī)湍? 文雪音這才輕輕嗯了一聲,便開始毫無負(fù)擔(dān)地解衣服,寧徽一頓,下意識錯開眼,做完又覺得他們本就是夫妻,他何必如此避嫌? 然后又猶豫著轉(zhuǎn)了過來,饒是如此,目光卻也只看著文雪音的眼睛,不敢再做下移。 寧徽真是正人君子。文雪音淡淡說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在夸他,而后自如地越入湯汁坐下,蒸騰的水汽將她的雪膚都浸潤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粉。 還不過來?她等了等沒見寧徽動作,忍不住出聲。 寧徽這才走了過去,他從文雪音手中接過浸好熱水的帕子,抬眸卻見文雪音眼神帶著股意味深長的笑意。 寧徽,你在想什么? 什么?若非開口,寧徽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這樣啞,他疑惑地順著文雪音的目光看了過去,然后渾身一緊,瞬間用手里的帕子遮住了。 可是帕子是濕的,熱的,寧徽覺得那處非但沒有緩解,反而還有蒸蒸日上之勢。 文雪音笑了一聲,她的氣息近在咫尺,然后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湯池,道:過來,到這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