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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暫且被稱為右賢王謀士的人就像幕后的黑手,cao縱著一切。 你說她會來? 我想,依她的行事風格,會來,而且極有可能就在穿著黑衣服的人群中。 韓昭昭往遠處看過去,一片人皆著一模一樣的黑衣,遠遠地看來,看不出有任何區別。 可是,在這么多人里根本分辨不出來。 是分辨不出來,到這時,只能憑借自己的直覺,我是見過她兩三面的。 或許是沒有見過她的正臉,但是光看那背影,便覺得十分熟悉。 只需一眼,就會勾起來他多年的夢魘。 吹出來的哈氣在寒冬中凝結成了霧氣,風一吹,四散開,白茫茫的一片。 邊地本就以苦寒聞名,到了午夜之時,是一地的寒霜,黑衣人踩在寒霜之上,更添寒意。 韓昭昭的身子不禁一抖,手陡然被陳子惠拉住,拉到自己的身邊。 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不要摻和太多,要來也是沖著秦順與我來的。 可是 話出口,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想說若是鬧大了,被卷入的不僅僅是秦縣丞與陳子惠這些看似與這件事情直接有關的人,是匈奴與中原的所有人。 匈奴與中原的矛盾一步步地激化,現在韓昭昭看得清楚,匈奴已經不僅僅是要搶劫東西,他們要的是中原的河山,動兵的規模越來越大,或許很快就要打上一場滅國之戰了。 最可怕便是兩方旗鼓相當,誰也不肯讓誰,都下得去狠手,手里都拿著一大火潑灑向對方的土地,不把對方的土地燒焦烤干誓不還,陳子惠與匈奴之間便是如此。 可是這些話,她無法在此時與陳子惠說出來。 我夫君若是被他們所傷,怎是與我無關? 聽到夫君這個詞,陳子惠一時語塞,思緒飄忽。 接著又聽韓昭昭道:我便只在這里看看,應該沒事吧,不是你說,都安排好了人,所以才讓我過來的? 是。 那我便在這里看看,我想知道秦縣丞口中的到底是何人,你說,清河長公主不會真的還活著,對父族的怨氣很深,故而挑唆匈奴與中原為敵? 不會,人死后怎么可能會復活。 陳子惠回答得斬釘截鐵,清河長公主已經死了這一件事根本容不得人質疑。 再說,若是真的是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她不是楚王這般的宵小之輩。 在國家大義的事情上,她一向是拎得清楚的,要不然也不會冒死把他救出來,告訴他長大了,既要毀滅衛國的統治,也要消除中原的外患匈奴。 她還對著當時還年幼的他說過,這孩子將來一定可為棟梁之才,像開國的皇帝,定會建立一番功業,或許可以成為中興之主,興的便是那也已經滅亡的梁國。 這一切,還是陳子惠的母親告訴他的,當時他太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記不得,只在記憶中有這么一個人朦朦朧朧的背影。 這么想著,陳子惠卻也是不由地往那群黑衣人當中瞧,想知道隱藏在幕后的黑手究竟是何人。 僵持了片刻,如不久前剛發生的那場戰爭的情形差不太多,匈奴那邊覺得自己撈不到什么好處,便決定離開。 一群人持著兵器,一點點兒地往后退,極為警覺。 有人要追,被陳子惠攔下來。 不要輕舉妄動,他們要走,便讓他們走。 遠處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們退去的那條路正是方才交戰過的戰場,地上躺著不知道是死人還是活人。 看著他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退開,陳子惠就在這里望著,不挪動一步,仔細地觀察著這一群人中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他想,若是他自己,一定是會面對著敵方,確保一切安穩,出了意外也能及時處理,畢竟,見過的生生死死多了,在這種場合,直面敵軍,并不算多么大的事情。 按照自己的思路,他盯著后頭,試圖在這些穿著一樣的人中找出破綻來。 忽然,秦縣丞往前邁了一步,目光聚焦在對著他們的最前排中間偏右的一個人。 是誰? 韓昭昭往前移了一步,陳子惠拉著她的手,本欲阻攔,沒攔住,便跟著她過去了。 秦縣丞暗暗地指了一個人。 韓昭昭瞧過去,見到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蒙著面。 寬大的黑袍穿在那人的身上,顯得甚是空蕩,風潛入其間,袍子被吹起復落下,勾勒出她的身形。 身形纖細,腰肢不盈一握,是個女子。 在他們瞧著的時候,那人回過頭來,狂風吹起她的略有些凌亂發絲,鋪在臉上。 她蒙著面,第一眼,韓昭昭瞧見一雙明亮的眼睛,動人心魄,由著這雙眼睛,韓昭昭想她應當生了一副溫婉的面孔,可她整個人顯出來一種冷峻的氣質,說一不二,不容置疑。 她的目光凌厲地掃過秦縣丞,在陳子惠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不似剛才盯著秦縣丞一般。 眼睛一眨不眨,手捏緊了袖口,兩片嘴唇僅僅貼上,片刻之后,目光移開,在思緒一瞬間的飄忽中,又恢復了以往的淡定,回過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