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頁
旁邊走過來一名皮膚黝黑的衙役,對著拿鞭子的劉大說道: 行了,老劉,差不多就得了。 有這幾個做威懾,想來這群犯人也該聽話了。 許田三對著這些人說道:都看到了吧,這鞭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這一路你們安分一點,我們也省心。看你們也累了,那就全部原地休息一會兒吧。 劉大沒有說什么反對的話,只是白了眼前的人一眼,撇了撇嘴道: 就你慣會做好人! 有人唱黑臉,就有人唱白臉。合著,壞人全是他來當了。 你要知道,咱們路上已經耽擱不少日子了! 明白,明白。可是你看這群人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男犯還能勉強撐一撐,就是那一批老弱婦孺的,怕是不行了。 許田三嘿嘿笑了幾聲,黝黑的臉上沒有一絲不好意思。他向押解的犯人中瞟了一眼,隨后俯下頭,悄悄在劉大耳邊說道: 雖說上頭沒讓咱們特殊關照,但人家之前好歹也是咱也不能讓人死在路上。 未盡之言,許田三和劉大兩人都懂。 這還用你說,刑律在那兒擺著呢,嚴禁衙役打死犯人,我下手有分寸的。 明白許田三言下之意是想賣這些人一個好,劉大嗤笑一聲,滿臉不以為意道:兄弟多勸你一句,如今,這群人已經是秋后的螞蚱了,你覺得,他們還蹦噠得起來嗎? 許田三轉過頭,不說話了。 有那幾個被鞭打的刺頭在前,確實,接下來的路程,這群被流放的犯人都安分了不少。 但行路的速度依舊緩慢,劉大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急躁。 見天色不早了,一群人就地露宿。 唉,這一路可真難熬。 嗓子干的發疼,許田三取出腰間掛著的水囊,咕嚕咕嚕幾口猛灌下肚,才稍緩解了幾分。 他舔了舔唇邊的水漬,一點兒也敢不浪費。這路途艱難,距離下一處驛站還遠著呢,這水可是金貴東西。 此時,犯人中傳來一陣爭吵聲,許田三也不回頭去管,就是連看一眼也懶得看。 其他負責押送的衙役們也沒人去管,三兩人聚作一堆,圍著火堆,就著水囊一口干糧。 這樣的事情,他們都見慣了。流放路上,守望相助的是少數,大多數都是分崩離析的。兄弟姐妹之間,常常斗個你死我活都不少見。話又說回來,人家自己一大家子的事情,哪里需要外人cao心。 此時,不出所料,徐家和申家等人都在爭吵不休。 被打了幾鞭子的徐承文正一臉憤憤不平,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現下總算逮到機會發泄。 徐承文對著自己的母親和大哥指責道: 你們怎么能這么狠心!當時為什么不沖上前來救我!是不是想看著我被那些衙役活活給打死! 徐承廷靜靜地看著幼弟,并不出聲。他累了,對于這個不懂事的弟弟,如今已經沒了心情再管教。 徐承文看著默不作聲的徐承廷,大喊道:我就知道,一直以來,你都對我不懷好意,你就是想看著我被人打死! 徐承廷依舊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一笑,像是自諷。這就是他一直盡心盡力照顧的兄弟。 眼見兄弟鬩墻,老夫人是淚流滿面,顫抖地伸出手道: 文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娘跟你說,你大哥他 有什么好說的!徐承文迅速地打斷了自己母親的話。指著徐承廷怒喊道: 如果不是他,我們徐家怎么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如果不是他,我還是永昌侯府高高在上的三爺,仆婢成群,人人爭相巴結,試問有誰敢對我放肆,更不要說現在被一個下賤的衙役鞭打! 我贊同三弟的話! 我們家變成現在這樣,全是被徐承廷給害的! 徐承文這一責問說出了徐家眾人的心聲。之前礙著徐承廷可能還有什么辦法救他們出苦海,徐家一眾人都把怨氣憋在了心里。現在到了這地步,知道徐承廷沒法子了,眾人對著他爭相指責道。 正守在徐老夫人身邊的杜云娘也沒能逃過這一通責罵。 徐家的男人們把火氣對準徐承廷撒,各房的女人們就把怨恨對準了杜云娘。 想她們從前一個個錦衣玉食的,身上穿的綢緞,頭上戴的金釵玉簪,無一不是精品。再看看如今這副模樣,被粗布麻衣扎紅了的皮膚,磨破了血泡的腳底,憔悴不堪的面容,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讓這些從前的老爺夫人們怎么能承受得住。 都是你們這夫妻倆的錯!是你們害了我們!!! 杜云娘被怒氣上頭的女人們圍在了中間。 徐敦和徐謙等人臉色蒼白地看眼前這一幕,誰也不敢開口。記憶中平日里那些和藹可親的叔伯嬸娘們,此時全部都換了一副模樣,一個個張牙舞爪地像是要吃了他們一樣。 突然,徐二夫人的眼角瞥過緊緊縮在角落里的人,更是怒氣上涌。 她快步地走過去,將躲在一旁的女人給一把扯了過來。 女人不停地掙扎著,高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