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仙界不僅瞞下了這個消息,還要他們把戰事往魔族境內逼進。他們的算盤里,攻破了勒亞山谷,就相當于此后隨時可以直搗魔族大本營。 池子時求證了此事的真偽,魔族求和的使者確實在一周之前就遞了認輸求和的信,而那時候,仙界還在緊鑼密鼓的計劃著要如何多打幾座城池。 也是那時候,他對大閣、對天帝的信任開始裂解。 “此次戰役被史記稱為蘇達保衛戰,成功抵御魔界三百萬大軍,換來八百年和平發展條約,也因此一役……被封為戰神,是天界萬萬年來第五位戰神。”姜晚念著資料上對這場戰事的最后總結。 什么保衛戰,什么和平發展條約,明面上的東西說得真好聽。 只有他知道,那場戰事,死了一丘陵的人,或有罪或無辜,都不該為仙界的貪婪而死。說是戰勝方,沒人知道那場戰是不是魔族先挑起來的。 最后,仙界不僅把蘇達丘陵還回去了,還嫁了天帝的親meimei,他的堂姐燕樺仙子到魔族和親。 多么可笑啊,戰勝方…… “我聽說他連冊封戰神的詔書都沒接,慶功宴都沒去。” “倒是隨性。” 池子時反常的沉默,手掌撫摸過史書的封面,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擦去歷史的斑駁。 姜晚對這位戰神的事跡知之甚少,地府事務繁忙,只有少數時候能從死去的小妖口中聽聞一點關于外頭的新消息。 那位戰神自此戰役后按理本該有無上榮光,開府宴請三界,又或者被三界相邀。可他卻是消失了般,沒有一點音訊。 “怎么,他出了什么事故,被罰了?” 她猜能將戰神藏起來不被外人知曉的大概也就是天上那位了。 池子時搖頭,垂下眼瞼:“沒有。” “那你怎么這表情,沒精神。剛才可不是這樣。” 講故事的時候他眼里閃著的光,亮閃閃的,天上最亮的星也不及此。 “我只是覺得他可憐”,池子時聲音淡淡的,蒙著解不開的濃霧,悲天憫人。 “又可悲。” 姜晚捧起他的臉,直勾勾地盯著他感傷的眼,要將他的心思看透了似的,良久,緩緩冒出了個問號。 池子時換了口氣,假裝云淡風輕地問:“沒什么,這些內容都記下了?” 姜晚瞄了他好幾眼,他不肯說也就不多問,順著他的話扯開了話題:“不過,考試確定不會考戰神的名號?” 她在書的空白處打了個圈。 池子時沒有回答,姜晚也不急,作為一個合格的故事聽眾,她一向尊重講述者。 雖然她也知道,有些問題其實不一定要刨根問底有個解答。 可,他是池子時,他是能將整個近代史中戰神的所有大小戰役都當成故事從頭至尾講了個遍的人,是連敗仗將帥的名字個性都記得一清二楚的人。 池子時眼底蒙上一團迷霧,腦子有些發疼,心尖有根刺在不斷向里收縮,有片段斷斷續續的從腦子里閃過,戰火下的雪地,大雨里的刀光,簡陋帳篷下敦厚的笑,還有很多很多陌生又熟悉的臉。 他好像丟失了一些記憶片段,他是怎么去的蘇達丘陵,又是怎么拿下的戈林八部,這中間發生了什么。 他只記得他們犧牲了三十六萬五千一百八十一位將士,他們厚葬在無燼淵的最深處。 后來,后來他好像和天帝吵翻了臉…… 姜晚握上他發顫的手,他的手心全是虛汗。 “怎么了?”姜晚柔聲問。 “池子時。” 姜晚低聲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總算是在指針劃轉一圈后將他的游離的神拉了回來。 “你差點入了魔!” 池子時喘著大氣,緩過心神,帶著疲累對她彎了下眼角,示意自己沒事。 “我有點累了。” 姜晚揉著他的發,輕嘆口氣。 是挺累的,這段時間東忙西忙都沒歇過,又不顧疲倦給自己講了十幾個小時的故事,一直保持著亢奮,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睡覺。”姜晚的手從他腦袋上滑落到肩頭,輕輕推了推他的身子,趕著他回房間。 池子時卻一點起身的意思也沒有,在姜晚疑惑的目光中就著躺倒在沙發上。 沙發有大半邊被書堆占領了,就算池子時弓起身子努力往里縮,還是有半條腿挨著地,姿勢有些委屈。 姜晚眉頭跳跳,站起身去投影下的柜子里取了條毛毯,又施法將沙發上的書堆往地上挪,騰出更多的空間給他。她一轉頭就看見繃緊身子裝睡的池子時,手扣著沙發墊子,生怕別人要把他從上頭拉起來似的。 姜晚嘆了口氣,拍拍空了的半邊沙發:“往上躺,睡得舒服點。” 池子時沒睜眼,身子往上蛄蛹,像只巨型毛毛蟲。 第89章 鬼節 中間有一些小插曲,總體來說,一直到筆試結束一切都還算順利。 姜晚揪著試圖把她考卷揉成團丟掉的那位考官站在走道里,笑得陽光燦爛,燦爛到仲奉仙君背脊寒涼,腿腳發軟。 “小殿下,您考完啦。”仲奉仙君訕笑著,又瞪了眼被揪住的考官。 “副主事,你這工作不太行啊,你們主考官都不管這些的嗎,還是說他屬意的?” 那位主考官千叮嚀萬囑咐,提著他的耳朵說了很多遍,考場的紀律要維持,嚴抓違規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