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我喜歡你。” 像一顆石子落入深井,只有咕嘟一聲,沒有其他的回應。 那聲咕嘟好像是命運之錘,在掛滿姻緣線的樹下,將他攔在了紅線之外。 明明周圍的氣氛滿是歡快,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憧憬幸福,可他卻覺得周身困在寒洞里,不自覺地想哆嗦。 “司醫生。” 姜晚輕呵出的字眼敲破一面鏡子,將他下陷的夢境打碎,拉回現實。 “你對我產生的好感,不一定是真的。” “我以為,我上次說得很清楚了。” “沒關系,我再重復一次。我對司醫生并沒有其他心思,從來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還有,司醫生還是保持些社交距離比較好,我家狐貍會吃醋。” 司燁然離開月老祠的時候還是懵的,腦子里反復重播著姜晚的話。 月合仙翁摸著白花胡子,伸長拐杖去戳司燁然的腰,對方條件反射地往邊上一縮。 “小子,忘了吧,緣強求不得。” 說罷,在司燁然還未反應過來以前先用拐杖在他額間輕輕一點,消除了最后一點陰緣。 姜晚不太適應前院過濃的人氣,躲回了后院。 小仙童早將后院收拾妥帖了,將月老珍藏許久的好酒都擺了出來,一杯杯給姜晚斟酒。 歪棗樹上一條祈愿簽在風里飄成虛影,泛著暗淡的光,和姜晚手里扇子的掛墜遙相呼應著。 姜晚有些愣,是哥哥? 她伸手去抓那條祈愿簽,卻撈了個空,低頭再看時,手里扇子的掛墜也毫無光澤,死物一般,沉在扇子下。 姜晚失落地低頭,又灌了口酒。 池子時穿過人海走來,遠遠就看見她在后院喝酒。 小姑娘已經喝得爛醉如泥,臉頰兩團粉紅棉花糖,眼底氤氳的水汽,嘴角下撇,不滿地將扇子在桌子上敲敲,催促小仙童快點倒酒。 池子時抱著胳膊靠在墻邊,注視著前方,欣賞一幅天然畫作般專注。 小仙童一壇壇酒往院里搬,姜晚一杯續著一杯,毫無節制地往嘴里送酒。 等她灌完兩壇又吵著要續酒時,池子時的神才從畫里醒來。長腿幾步就邁到了姜晚身邊,單手將醉得七扭八歪的姜晚扶正,等固定好人之后再去奪她手里的酒杯。 小姑娘高舉著酒杯左右躲著他的手,不高興起來就著晃著的手張嘴就咬。 池子時哪還記得自己還在吃醋生氣,吃痛地倒吸口氣,皺著眉頭,改去捏姜晚的臉:“你這小酒鬼還咬人。” “倒酒。” 姜晚手伸得老長,扇子往桌上一拍,蕩起好濃一片陰氣。 小仙童抖著身子,搬著酒壇往前,又被池子時微瞇起的凌厲眼神嚇退了半步。 一邊是喊著倒滿的奪命閻羅,一邊是看起來殺人不眨眼的仙君。 小仙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中一抖,酒壇掉落在地上,裂開好多道縫。 “仙君贖罪,小的再取一壇來。” 說著,腳下溜得飛快。 池子時冷哼一聲,其他小仙童也忙找了借口開溜,不過一眨眼,院里就空了。 姜晚靠著池子時的身上,還喃喃著要酒。 池子時擺正她的身子,雙手捧著她紅漲的臉蛋,迫使她仰頭與他對視。 他有些生氣地喊她的名字:“姜晚。” 姜晚眨巴了兩下眼睛,抿著嘴唇思考了好一會,認出了是誰,原本還在笑的眼立刻就冷下去,扁扁嘴巴,不高興全寫在臉上,還伸手將他往外推遠了些,推不開就用手撐著他,迫使他離自己遠一點。 “姜晚。”池子時的怒氣值蹭蹭往上漲。 剛才和司燁然那么親近,看見他就要推開? “臭。” 小姑娘眉頭快擰成死結了,臉上寫滿了嫌棄,甚至還用一只手在鼻尖不斷扇著。 池子時愣了一下,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有些雜,是不太好聞。 “香水味,臭。” 田箐的味道,臭。 剛才的嫌棄此刻又像是在撒嬌,姜晚抵著他胸口的掌心往回收,看見他又往前貼近,忙用指頭抵住。 池子時放低些聲音,哄著她:“好,臭,我們回去換衣服。” 姜晚歪著腦袋,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條紅繩,氣鼓鼓地質問他:“這是什么東西!” 池子時愣了幾秒,回憶起來。 這線好像是他剛才在姜晚和司燁然站著的那塊樹枝上扯下來的。 “我……” “說,看上了哪只狐貍,我去拔了她的毛,給鬼帝做圍脖。” 姜晚醉的話都黏在一起,池子時勉強能聽清幾個字眼。 拔毛做圍脖。 他還不知道閻羅竟然這么霸道。 “哪有別的狐貍,只有你。”池子時嘆了口氣,將她散亂的碎發捋到耳后。 “渣男,騙子,本殿見多了,你老實交代。” 姜晚努力讓自己穩住身子,手里的扇子裹滿了陰郁地府的氣息,一個橫掃出去,院里就多了道焦黑的痕跡。 轟隆一聲,一道響雷劃破天空,照亮了月老祠的上空。 絢麗的煙花在響雷下炸開,散成漫天繁星。 “沒有人能逃過本殿的審判,你,最好別試圖欺騙本殿。” 姜晚說著,還打了個酒嗝,難受地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