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是“孝順”的一家人。 老太太手中撥弄著念珠,停下來抬頭看她,問:“姑娘,有什么事嗎?” 老太太眼里有如空壇子,一點光亮也沒有。 她看著姜晚手里的簽子好像意識到些什么,又開口道:“我家老頭想走很久了,你是來帶他走的嗎?” 姜晚點點頭,沒有解釋。 池子時看著她隔著一條椅子坐在老太太身邊,靜靜地等著醫生搶救結束。 白芋盯著老太太手里的念珠,道:“他們家倒是什么都信,不知道是不是西方神在幫他們續命。” 黑玉沒接話,只是繼續盯著病房里的情況。 醫院的長廊又恢復了安靜,池子時趴在長椅上假寐,姜晚看著手里的簽子,老太太口中低聲誦念,撥弄著念珠。 城隍爺翻著古籍,黑白無常像門神一樣貼著病房的門。 第11章 青陽觀的香灰 約莫有一個鐘頭的時間,病房的門終于被拉開了。 幾個醫生從里頭出來,大汗淋漓,滿是疲憊。 為首的醫生半蹲下來同老太太講話:“老太太,沒事啦,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再過一會就可以進去看他。” 老太太點頭道了聲謝謝,并不著急起身進去。 醫生準備離開,看到姜晚時停下腳步:“你是他孫女嗎?老人有些想放棄治療,你們最好溝通一下。” 姜晚沒有開口否認,只是把玩著手里的簽子。 不知是沒有精力再多做交代還是看慣了這一家子的奇葩行事,說完話就離開了。 老太太將念珠收進兜里,站起來去開病房的門。 白芋伸著脖子準備跟著進去,腳剛想跨進去就被一道無形的門彈了出來,再試一次,被彈飛的更遠了。 “什么嘛,怎么還有鬼差進不去的地方?” “青陽觀的香灰。” 黑玉聞言轉頭看她:“香灰還有這用處嗎,可青陽觀的香灰和普通道觀里的香灰有什么不同嗎?” 姜晚解釋道:“單是香灰自然不行,有結界。青陽觀的信眾多,香火旺,若是撒在結界入口處足可以形成一個屏蔽障。” 她就是這么躲鬼帝的。 黑玉還是不明白。 城隍爺聽完姜晚的解釋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還有這個事。” 白芋蹲在地上,想研究個明白:“可是這東西不應該只能攔住鬼嗎,鬼差也攔真是奇了怪了。” 理論上確實只能攔住鬼魂,鬼差算是職務人員,香灰是會認出味道的。 城隍爺看向姜晚求解。 姜晚又不是纏著他們的鬼魅,如何得知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老太太從屋里向外看,聲音有些嘶啞地喊她:“姑娘?” 姜晚看著門縫的香灰,用腳蹭了蹭,掃出個口子來,跨進去。 白芋在后頭看著,一臉癡樣:“不愧是我的偶像,結界都攔不住。” 黑白無常和城隍爺都側著身子從開了一小縫的結界里擠進去,城隍的肚腩差點就卡在了中間,還是狐貍進門時好心的將門縫的香灰多蹭掉了些才勉強過去。 白芋甩著勾魂鎖想要帶走何由貴,鎖瞄了準頭,拋出去又被道無形的屏壁反彈回來,重重地砸在他懷里。 白芋吃痛地向后退了好幾步。 還有結界。 “我知道的,他命數盡了。” 老太太握著何由貴干癟的手,有些心疼地輕輕拍打著。 何由貴剛被搶救完,虛弱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無法動彈,每日只能靠機器維持生命。 “孩子很孝順,也會賺錢,能獨立自主,我和他這輩子沒什么遺憾。” 房間里的藥味有些濃郁,姜晚開著扇子輕扇著風,也不開口打斷她。 “孩子舍不得他走,不知道是弄了什么法子,就真的將他留到了現在。我一開始是高興的,我也舍不得他,可后來,他這身體越來越差,幾天一次化療,整個人都瘦脫像了,他自己也痛苦,想走。” “他每次醒來除了問我孩子,就是說想早點離開。我那天拔了他的機器,馬上就被醫生發現了……” 姜晚開口道:“可是孩子孝順,拿自己的命數換他活著。” 老太太驚恐地回頭看她:“你說什么?他們,他們拿自己的命……” “你幫幫我,幫幫我,讓我老伴走吧,別讓他們再犯傻了。” 姜晚搖頭。 老太太有些慌亂地起身想要去拉她,卻不小心扯到了連著機器的線,場面一下亂起來。 幾個醫生沖進來又是檢查老人的身體,又是檢查機器。 姜晚離了好遠,才淡淡開口:“不是我不幫你,他們設了結界,將鬼差攔在外頭。” “這是心結,解的了結界,解不了心。” 老太太愣怔在原地,好一陣沒緩過神來。 有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急匆匆跑進病房來:“媽,怎么樣啊,爸他沒事吧?” 看到病床上的情況終于是放下了心,口頭上又念叨了幾句有的沒的就跟著醫生出去詢問具體情況了。 老太太有些落寞的回到病床前,手指撫摸過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的老伴的面龐。 “別怕別怕,我知道你很痛,我會勸他們的,別擔心。” 姜晚別過臉,池子時蹲在她邊上仰著狐貍脖子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