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他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工作人員:穆流風?和……那是顧承佑嗎?! 其他工作人員縮在墻根,裝作正在離開的樣子,其實撤離的速度仿佛在播放慢動作。 他們無聲地瘋狂點頭:顧承佑!和穆流風!!穆流風和顧承佑!!啊啊啊啊啊!! 節目組的大哥瞬間也陷入了瘋狂吃瓜的狀態,默然站在一邊,興奮地近距離觀看。 穆流風松開了顧承佑的手腕。 但他的手指離開時,指尖劃過對方的手背。 又輕又緩,微微帶了些潮濕。 顧承佑心中一顫,手握成拳頭,好像在阻止自己反過來抓住對方。 “我們的節目要開始錄了,”穆流風低聲說,“你是來找放放的嗎?” 顧承佑低低地“嗯”了一聲。 穆流風說:“那你別走吧,留下看看,他準備得挺好的。” 而放放本人,正在沿著墻根溜走,一下被點了名,只好回頭露出比哭還難看的一笑,額頭上,脊背上全都是汗。 “呵呵佑寶,哥說留下你就留下唄,老子這場賊牛逼。” 顧承佑張了好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 終于,他好像脾氣一下上來,沉沉道:“要走要還是留下,我會自己決定。” 穆流風毫不掩飾地望著他,“留下。” 顧承佑咬牙忍了一會,迅速甩下一句“別管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穆流風望著他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提高聲音,“觀眾席走另一邊!” 顧承佑的憤怒好像已經具象化,傳來一句“你管我從哪走!”,人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一方退場,只剩另一方與吃瓜群眾。 穆流風又望了那個方向一會,抬手看了看表,輕輕撞了一下錢放的肩膀,平淡道:“走吧,別耽誤了。” 錢放抱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自己,欲哭無淚地邁動腳步。 穆流風面無表情,“你告訴他我會來,還是他自己看的?” 錢放立馬表忠心一樣大叫:“他自己看的!有宣傳,他自己會看!!跟我沒有關系!!!” 穆流風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漠然繼續往前走。 “先不說這個。”他拍了錢放一下,拍得格外重,好像純純是在打他,又好像有點感激。 “快開始了,好好表現。” … 錢放上一場競演排名第五。 七進四的話,他正好卡邊,也算是節目的一個懸念安排。 根據排名,這場他第三個上。 昏暗的后臺。 穆流風向外望,想要看清臺下,卻只見到黑漆漆的一片。 那里有人嗎? 說不清,看不見。 許多念頭劃過穆流風心頭。 但他的合約還有兩年,這漫長的時間,也許會使一切都變得失去意義。 音樂響起。 深沉的,黑云壓向戰場一般的低音。 風吹過,萬物蕭索。 燈光亮起,競演開始。 錢放的第一個音,就重重打在人心上。 他的嗓音像沙場上獵獵的帥旗,是少見的低音炮,吐字清晰,flow變換靈活,不刻意炫技,微微的lay back非常舒服,帶有獨特的力量。 a段最后一個音落下,音樂的鼓點忽然開始密集。 燈光隨之越來越亮,直到最亮的一刻—— 穆流風從天而降般,出現在光幕之中。 一瞬間,臺下的尖叫聲,像通天的噴泉一樣爆發,幾乎掀翻棚頂,比之前任何一個選手或嘉賓出現時的,都要高上好幾倍。 隨著最為激昂的鼓點,穆流風按著耳返微微仰起頭。 他眉目平和,微微垂眼,仿佛上天垂憐。 在錢放沙啞的鋪墊后,他的嗓音有如從九天落下的冰泉,如玉山里傳來的,帶著錚錚冷感的仙樂回音。 “那渺小的生命在我執掌棋中落下何種印記 不曾慈悲的神明又幾時曾經向你望去” “海誓山盟的過去隨斗轉星移飄散谷底 我該如何走向你向那牢籠禁地” 在他的吟唱中,錢放轉進越來越推往高.潮的bridge。 這首歌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作為主題,錢放代表著黎民,穆流風仿佛神明。 穆流風在燈光下閃耀,猶如最瑰麗的珍寶,讓人目眩頭暈,只能仰望,根本無法接近。 他慈悲又美麗,波瀾不驚,仿佛宇宙最初的造像,是至高無上的永恒平靜。 幾個月來,他沒上過任何音樂舞臺,但技巧仍然嫻熟,嗓音仍然攝人心魂,似乎還更加精進了,帶著鳳凰啼鳴般的絕然神性。 這是他除了魅力、瘋狂、蠱惑、危險以外的,新一種舞臺魅力。 舞臺打下近乎神圣的燈光,籠罩著整個演播大廳,隨歌聲一起,涌向觀眾席的每一個角落。 錢放戰鼓一般的節奏,清晰有力的吐字,準到恐怖的節奏感,讓人心神顫抖的韻律,排山倒海的,屬于“人”的氣魄,在那束光芒下,不斷上升,不斷炸裂,終于成為萬馬千軍,席卷天地。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所有人都瘋狂起來。 有的人不知為何吶喊,有的人不知為何流淚。 他們只是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直接擊穿了他們的心靈。 說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