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舟又出聲了，嗓音淡淡，“我能理解莊夫人想要彌補姜姜的心，想要借助你的人脈和推動力想要成就她的。我承認在你的策劃下，姜姜很快就會出圈以及面向世界，她的點點滴滴都會占據所有熱點，以及各大平臺，但我無法贊同你的做法。娛樂圈那套法則，并不是使用藝術文化圈或者是姜姜本人。”

    畢衛虹擺擺手，笑了下，“不不不，淮舟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姜姜是我女兒，我肯定各方面都會給她妥善安排，絕對不會純屬那娛樂圈那套資本法則來為她鋪路。”娛樂圈大多人花成本打造一個藝人撈金，該藝人名氣一旦被榨干就會被遺棄，之前所有的安排，都成了變相捧殺。

    而她不會，姜梨是她的女兒。

    她會給她打造最好的團隊，她會一路為她鋪路，助她到達頂峰。

    她說，“我已經給她做好萬全準備，我成立了一個小組專門為她的所有的新聞和熱點服務，就連外網的媒體朋友同時播報和宣導，我有足夠的信心，姜梨將成為藝術文化圈的一顆閃耀的星秀。”

    商淮舟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的腕表時間，“畢制片，你終究是不了解，姜姜需要從來都不是這些。”

    “你終究是沒設想過，這一切之后帶來的后果。隨之而來的是銥誮各種輿論，這些輿論對姜姜并不會多有利。我明白，畢制片已經準備了藍v為她保駕護航，這些能控制的只是面前的輿論。”藍v領導這會兒都在她包廂里，這手準備也算是一種強大的保護。

    “那些記者業務能力多強，他們為了博取眼球會不擇手段，畢制片作為圈內人不用我說也明白。姜梨的背景只會被越扒越深，她本身的光芒會被強大的保護網全然包裹，再提姜梨這個名字時，大家首要想到她的背景，其次才是她是個跳舞的，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不好的結果，她近二十年的努力和本身的優秀都會毀于一旦。”

    “她還要每天都站在輿論巔峰，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網友以及她的粉絲，她的主觀意識都會被所謂的粉絲支配，初心會被埋沒，就算在頂端，她卻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商淮舟淡淡地說出這些，畢衛虹并不全部認同，只是一個字都無力反駁。

    商淮舟繼續：“畢制片可有深徹考慮過一個問題沒有，假設這一系列的推動對姜姜是絕對有利的，我商淮舟為什么沒有任何動向？我相信我的人脈并不會比畢制片差。”

    畢衛虹張了張嘴，竟沒話說了，她沉默了，她滿腔計劃，在商淮舟的一番話下，逐漸變得沒那么清晰。

    商淮舟深沉的眸色看著畢衛虹一會兒，開口，“畢阿姨，對姜姜最好的保護不是讓她大張旗鼓地暴露在大眾的視線中，而是讓她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地在她的夢想中光芒萬丈。”

    商淮舟說完話，微微頷首，舉步離開。

    商淮舟這聲沒什么感情的‘畢阿姨’。

    畢衛虹心里泛起一陣羞愧與無措。

    商淮舟邁步幾步之后，他頓了頓步，“畢制片一號那天有空，親自去看看姜梨的演出，你會有不同的答案。”

    怎么會沒空！

    姜梨這么重要的演出，她當然會去看。

    商淮舟沉眸里劃過一絲狠戾，“所有妄想毀掉我呵護十多年的小姑娘，我絕不會答應。我所能帶來的狂風驟雨，畢制片以及你的丈夫莊副臺長能承受的，畢制片好好想想。”

    她從沒想過要毀掉姜梨，她作為母親，只想讓她更好。

    她之所以會有這么多安排，只是，此時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空。

    那種從沒有過的失落與空洞感，她好像徹底失去了的東西，以及去維護、彌補的資格。

    莊輝瞧妻子好一陣沒進來，他跟一桌子大佬交代了兩句，讓下屬在包廂陪著，他出來尋妻子。

    畢衛虹在包廂不遠處，她一個人靜靜站在原點，整個人很寂落，莊輝趕緊上去，“怎么了？”

    “沒事。”畢衛虹搖搖頭，“剛剛說的那些就此作罷。”

    莊輝納悶，“怎么突然又不用了？你公司的小組都已經成立，只等演出就開始全方面推動。”

    畢衛虹眸子微垂，聲音平靜說道，“淮舟剛剛說了一番話點醒了我，他是對的。是我考慮不周，我這樣做只是給姜姜，真正忽略了她的處境。”

    莊輝沒說話，唇微抿成一條線，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背。

    畢衛虹靠在莊輝懷里，眼淚從眼睛彷如一條直線般滑落，“老莊，我好像真的失去囡囡了。”失去彌補的機會了，她并不知道姜梨真正需要什么。

    莊輝輕聲斥責：“說什么胡話，只要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強。”

    畢衛虹捂著嘴，掩住抽噎，“嗯。對。”

    莊輝攬了攬妻子的臂膀，“走吧，事情不需要辦了，飯還是要吃了。”

    *

    姜梨開會就在酒店的會議室，很快就到家了，她坐在沙發上，數著時間。

    商淮舟時間把控得相當準，剛好半小時，房間大門的門把鎖被轉動了。

    姜梨豎著指頭數數：三、二、一

    門被打開，姜梨沖商淮舟做了個狙擊他的動作，“趴，你被我狙擊了。”

    商淮舟淡笑，“哦，那商太太我要不要配合的倒下，捂住胸口？”

    姜梨哼哼說，“你都已經倒下來，還捂住胸口做什么？”

    商淮舟眉尾挑了下，“你狙擊的是我的心，當然要捂住胸口。”

    “......”姜梨被商淮舟的土味情話膩到不行。

    她從沙發上起身，小跑上去接他，她回來時就為商淮舟準備好了拖鞋。

    姜梨抱著商淮舟的外套和裝著點心的盒子，商淮舟單臂抱著她，往內廳走。

    商淮舟坐在沙發上，姜梨坐在他的腿上拆點心。

    “我吃一口，其余歸你。”她一邊拆一邊說。

    商淮舟眼神寵溺地看著姜梨，嗓音溫柔，“好，老婆說什么就是什么。”

    “這個很甜吧。”姜梨低頭開包裝盒，可愛的幾個杯子出現在她眼里，看起來就很好吃。

    “嗯。”商淮舟。

    “那你也吃嗎？”姜梨問。

    “嗯。必須吃。”商淮舟。

    姜梨抬頭看向商淮舟瞇了瞇美眸，“這么好說話的？”商淮舟不喜歡吃甜食，之前給他吃，他還有啰唆幾句，今晚這么好說話，姜梨仔細觀察他的，很不對勁呀，她抬手捏了捏他的下頜，“你看我的樣子很不對勁呀，就跟很可憐我似的。”

    商淮舟握在姜梨腰線的手緊了緊，“哪可憐了？我的姜姜，是我手心的寶寶，老公會永遠保護你。”

    這男人在外受了什么刺激，連保護她的話都說出來了。

    不管他，男人有時候也會來大姨爹，莫名其妙。

    姜梨砸吧砸吧地吃了一口點心，又喂了商淮舟幾勺子，今晚的商淮舟太配合了沒勁。

    她從商淮舟腿上下來，把盛有糕點的杯托塞到商淮舟手里，偏頭在商淮舟英俊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我洗澡去了，吃完哦，不許浪費。”

    “好。”

    商淮舟當真一點都不浪費，將五個杯裝的糕點都吃了。

    不一會兒，浴室里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商淮舟的眸色微沉，將點心盒子放進了垃圾桶，大步往浴室方向走去。

    一會會兒，浴室里兩道身影變成了一道，磨砂的玻璃門倒映著廝磨、親吻以及進進出出輪廓畫面。

    *

    演出那天，大劇院后臺忙得不可開交。

    商落不知哪里搞了一部官方相機，身前還掛了個工作牌，她拿個相機順利地找到了姜梨的化妝臺。

    “你怎么也過來了？”姜梨看到她有些驚訝。

    “爺爺他們不方便過來，他們讓我來后臺看看你，給他們第一手新聞。姜姜笑一個，讓爺爺他們知道古裝造型的你到底有多漂亮！”

    姜梨低低笑了聲。

    商落咔嚓咔嚓對著姜梨的妝容和造型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他們單獨拉出來的小群。

    幾位長輩在大劇院樓上的貴賓室，看姜梨的舞臺照片。

    姜老爺子沾沾自喜：“不愧是我的孫女兒，模樣太好看了。”

    商老爺子不甘示弱：“不愧是我孫媳婦兒，就是優秀！”

    姜老爺子不滿道，“呵，就你臉大，看著我孫女兒，你有啥沾沾自喜的。”

    商老爺子：“你孫女兒現在也是我家的。”

    兩位老爺子又開始無止境地爭論，沒一會兒還討論到基因傳承。

    姜梨一共有七套衣服，七個階段，從最開始的簡單服化到中間的繁縟的古典轉，再到現代化。

    沿河劇院今晚以往不同，臺下坐的都是各界受邀約的文化人物和當地老一輩見證過歷史的老革命前輩，一起見證大型的‘歷史長河’舞臺劇。

    氣氛尤為觸動。

    華商作為最大的贊助商，劇院超大超燃的背景畫面上是華商集團從最開始的特效制作商到科技演變的一個過程，兩分鐘，快速又強悍的視覺效果沖刺著大腦與眼球，震撼全場，令人更加期待舞臺劇。

    姜梨看著影院四面都是華商的排面，氣魄十足的配音介紹與科技時代獨有的機械信息聲音，讓人心血澎湃，這樣的信息科技，還與今晚所要表達的主題相呼應。

    姜梨看到呈現的效果，相當滿意。

    這是她在沿河兩個月和華商科技部的幾位技術員一起設計的一個酷酷的科技廣告，他們都是偷偷瞞著商淮舟的，算是她送給商淮舟的禮物。

    樓上的商老爺子看到如今華商飛速發展的局面，引以為傲，笑著埋汰了旁邊商淮舟一句，“狼崽子，你真的是生意經上頭了，這主意都想得出來！很不錯！”這算是給集團最大的力度宣傳了，重點還和今晚演出主題相融洽，更加有氛圍感。

    “我可沒這么好使的頭腦。”商淮舟看著震撼的四周，心里一陣暖流來襲，小東西越來越會搞事情了，偷偷一點風聲都沒走漏，就給他干了這么大一件事！還有科技部那群老東西，竟敢貌似他的權威，不通過他任何審核，就暗戳戳做了個這么大一個廣告，一個個都是膽大包天！

    幾位長輩疑惑地看向商淮舟。

    商淮舟準備說明，他的手機微振動了下，他低頭看手機。

    是姜梨發來的消息：【怎么樣，看到了吧，商總這是我承諾你的，我可沒食言了！】

    商淮舟薄唇勾著深笑，回道：【看到了，謝謝老婆，很感動。】很感動。

    商淮舟回了姜梨的消息，再將手機轉向給幾位好奇心非常重的長輩看。

    幾位長輩看，皆是一驚，兩位奶奶在一旁連聲贊嘆。

    姜老爺子則是哈哈哈大笑，滿滿地自豪感。

    這次，商老爺子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發出內心的感嘆，姜丫頭還真是一次又一次讓他驚喜意外啊。

    商淮舟給幾位長輩看完消息后，看向樓下即將要登臺的姜梨。

    姜梨正好抬頭，商淮舟在二樓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姜梨沖著商淮舟位置的方向淡淡一笑，心照不宣的默契。

    畢衛虹在舞臺旁邊的控制臺旁邊，姜梨從左邊上臺，她在右邊沖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姜梨抿了抿唇，沒有回復，也沒什么不悅的表情。

    伴隨氣宇軒昂的千人敲鼓聲，姜梨與十多位舞蹈演員陸續登場，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溝通的溝通語言，有的只是專業的舞蹈技巧和超強的舞蹈功底，演繹著一場又一場時代變遷。

    場景轉換，千人化作山，化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