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太子妃(重生)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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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琬穩了穩心神:“秦艽,今日你死,也是我之過,我會命人為你收尸超度。” 這話蒼白無力得很,秦艽卻如釋重負一般,終于忍不住咿呀哭了起來。 他開蒙后仍被迫入宮謀生,本就是苦命之人。入宮后種種艱辛不可言,好不容易從清冷的玄穹宮被|干爹帶到了東宮,卻又是遇人不淑。好在他命不該絕,被太子免罪一回,又被太子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他也曾夜夜為太子與七殿下祈福。后來他又為溫柔和善的太子妃娘娘打掃書房,終于一天好過一天…… 可如今這好日子轉眼就到了盡頭,秦艽回想起自己這一生,心中涌起的不是恩人救贖,卻是八歲那年離家前母親的懷抱。 “娘親,娘親……”他竭力喊著,喉嚨卻發不出聲音,只會咿呀作響。 太子從袖袋中掏出了一把鎏金嵌寶石的匕首。 “殿下!”“殿下!”白英和齊綬緊張道。 榮諶拉著喬琬進門,他握著她的手一同掣開那匕首。 “殿下?”喬琬微微顫抖。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束縛孤……”太子笑了起來,“孤卻是不怕!” 喬琬注意到他的唇間有淡淡的齒痕:“殿下,您頭疼又犯了?” 太子不答,他只道:“婠婠,你如今已沒有回頭路了。” 溫熱的血濺到了二人的手上與衣上,喬琬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原來,她從前想的沒錯,她曾隱隱窺見面具下的太子……只是沒想到,竟已被逼得癲狂。 ** 喬琬見太子面色陰晴不定,便不再多言。她心中暗暗記下,只怕是太子今日頭疼一直未愈。 清晝方才一直候在外頭,見喬琬衣帶血跡地出來,強忍著沒有驚叫出聲。 經歷了上回之事,春水倒是鎮定。但她心中已經隱隱明白發生了什么,只垂首把唇抿得緊緊的。 回到會寧殿梳洗更衣,原本是青蒿、黃柏伺候,喬琬特地把春水也叫了進去。 “秦艽認罪了,我答應他,會為他收尸超度。你若有心,屆時為他請一炷香便是。” 春水道:“娘娘仁慈,婢子并不后悔,只覺萬幸。” 喬琬點點頭,她本擔心春水與秦艽同是苦命人,一時會移情自責。但她終究還是小瞧了春水。 太子與喬琬剛剛梳洗罷,清佩姑姑領紫菀送了壓驚的安神湯進來。 喬琬堪堪用完,就見白公公帶著齊綬來復命。齊綬手中端著托盤,里頭還盛著一物。 “啟稟殿下,原本齊綬想著要將人押送司禮監,便從秦艽值舍拿來了貼里為他換上,還有牙牌、茄袋等物品,都是之前搜檢過的……只是方才為秦艽收殮,發現他將此物特地藏在了貼里內,怕是刻意留下的。” 白英說著,齊綬便呈上了一個花結。這花結像是掛在茄袋上的佩結,并不顯眼。 齊綬獻上托盤,垂首道:“這個花結原本和茄袋掛在一起,更衣時秦艽沒有掛茄袋,卻扯了花結藏在懷中。” 喬琬并不熟悉花結與絡子的花樣,她看了看,便叫清佩姑姑和宮人們來瞧。 清佩姑姑只看了一眼,就皺眉道:“殿下,可否讓奴婢取來一觀?” “姑姑只管取來。”太子道。 清佩姑姑取了花結細細看了,邊看邊道:“這宮絳和彩線都是宮內最普通的,平日里宮人們打絡子都用。但是這個花結不簡單,并不是常用的幾種,看不出是什么結。不過一定是用勾針仔細做的花樣子,不像秦艽這個年紀的內侍會做的……” 喬琬聽了,再細看,覺得清佩姑姑說的有理。 就聽清佩姑姑又問:“可清洗過?” 齊綬道:“沒有,這個花結被秦艽護在懷中,并未沾染什么。” 清佩姑姑將花結湊近,說道:“熏過丁香花香。” 這就更不尋常了,整座東宮有一年沒有燃香熏香了,怎么一個小小的灑掃內侍身上會有熏過花香的花結? “會不會是他自己偷偷摘了丁香熏的?”喬琬問。 清佩姑姑搖頭:“東宮附近并不栽種丁香花。” 此事明了,秦艽若真是念著太子恩情留下這花結做線索,那么第一要尋的,難道是宮中栽種丁香花之處? 這時,清晝卻躬身道:“啟稟殿下、娘娘,婢子曾見過同樣的花結。” 喬琬有些訝異,忙問:“你進宮才幾日,在何處見過?” 哪知清晝卻道:“娘娘,婢子不是在宮中見到的,而是在宮外。去年春日,婢子隨娘娘至翠云山踏春,當時李嬤嬤身上便有一個這樣的花結。婢子見其精巧,狀若花簇,便同李嬤嬤攀談了幾句……” “清佩姑姑一言,婢子方才想起,李嬤嬤當時說,這叫丁香結。” ** “八殿下,八殿下……”幾個宮人內侍小聲喊著,墜在一個小少年身后。 “小祖宗,快到玄穹宮了,不可再往前了……” 八皇子追的一只玄蝶飛過了宮墻,他這才停下道:“貴妃娘娘與嬪母要午歇,此時去拜見只怕還要等許久。我要是也和太子哥哥一樣,有座園子就好了……” “八殿下,慎言!” 一陣輕響,就聽宮巷附近的一處小門開了,有個宮人輕聲道:“可是方公公送今日的吃食來……” 話音未落,那門后探出一張蒼白的芙蓉面來。 待看清眼前幾人,她忙跪下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你是何人,這是哪兒?”八殿下這才好奇地看向那玄蝶飛入的宮墻。 內侍在旁小聲道:“殿下,這里是拂云殿。” 拂云殿臨近玄穹宮,已是十分荒僻處,平日里用來存放玄穹宮開道場時的禮器。在此當值的宮人,多是被貶至此處的,兩三日才得一次吃食,難怪這個冒失的宮人聽到動靜就跑來開門。 八皇子可不知拂云殿是何處,他只瞧著這宮人瘦若纖柳,卻有著一張叫人難忘的憔悴芙蓉面,俏若病西子。 他又問了一遍:“抬起頭來,你叫什么名字?” 那宮人抬頭,依舊怯怯地垂著眸,不敢直視皇子:“婢子名喚唐巧兒……” 作者有話說: 婠婠:哦豁,太子瘋了? --- 唐巧兒是之前太后挑給東宮的司寢宮人,幫大家回憶一下~ *茄袋:一種制作精致的小包,俗稱荷包(咱這里按內侍穿搭寫) 第53章 月下逢 “李氏……”太子蹙眉, 他自是知道去年春日陪著太子妃到翠云山的李嬤嬤是哪位。正是這位長春宮的李氏并不得用,他才找了借口讓清佩姑姑出宮去。 說起這位李嬤嬤,喬琬心中怦怦跳起來, 她有些怕。她害怕從前心中憂慮之事會發生。 “丁香結?”清佩姑姑輕輕念叨,“并沒有聽說過, 李氏可說了是何處所得?” 清晝垂首道:“婢子當時便問了,李嬤嬤說是她從前自己做的,花樣子不在身邊, 教不了人。” 喬琬穩了心神,聲音有些干澀道:“殿下, 去年柔安也曾給長春宮回話,說起李嬤嬤一事。常喜公公當時去查了舊檔,發現這李嬤嬤原是蘭泉宮的宮人……” 蘭泉宮三字, 像是一道驚雷霹在了殿中。 太子端坐著,若有所思。白公公與小齊公公,則訝異地抬起頭。 “蘭泉宮, 怎么會是蘭泉宮?當日奴婢并沒有查到。”清佩姑姑直接變了面色。 榮諶擺手:“舊年的檔案混亂, 姑姑的面子比不過常伴伴,并不奇怪。” 白公公是個得用的, 他立刻道:“殿下,奴婢進宮年歲并不算長, 但從前就聽宮里老人說,高|祖仁慈,允了許多蘭泉宮里已無家人的內侍、宮人充了禁中。后來宮外有逆黨作亂,宮內提防, 便將蘭泉宮舊人遷入深宮去了……” 榮諶道:“既然李氏能在長春宮侍奉多年未被發現, 當年宮檔名簿定然亂過。還有多少蘭泉宮舊人謀得生路, 只怕要重頭查起。算算年紀,怕是有人已經位高權重。” 白公公的思緒也轉得飛快:“殿下,不僅怕的是位高權重。奴婢今日一直在想,究竟何人的恩情能叫秦艽如此。” “哦,你有何想法?” 白公公作揖道:“殿下,先不說宮外,奴婢只能想到的便是剛入宮時的恩人。剛入宮時,不僅身上難受得很,更是每日擔驚受怕,生怕行錯踏錯。白天不敢吃東西,夜里輾轉難眠,睡不了多久又得起了……那時若有人能拉一把,便是天大的恩情了。” 喬琬想起自己從前入宮時的謹慎,想起自己大婚后每日的憂思。她能體會白公公所言,因而一時只覺得戰栗。 “從前那些自盡的宮人、內侍,把他們的履歷拿出來,一塊兒查!”榮諶如今在會寧殿也不做那溫文的模樣了,他鳳目生威,只管冷聲道。 “殿下,這樣定會驚動司禮監和右金鱗衛。”白公公垂首道。 “事已至此,無妨,”榮諶冷笑道,“正好通知光祿寺,讓他們一起來查。如此三方人馬,孤倒是要看看當年的漏網之魚還有誰。” “喏。”白公公領命。 這時門外又有內侍來報,齊綬接了消息,進來道:“啟稟殿下,您昨晚吩咐探查秦艽身世,今日一早師父就命人出宮暗自探查了。 那秦艽入宮時檔案只寫父親病逝,與母親前來玉京投靠舅家。那日文書所記,是他舅舅與牙人領著他來的,說是自愿入宮。如今查到,他母親與弟弟確實還投靠在舅家,弟弟還在學堂讀書,日子十分清苦。” “好啊,孤看左金鱗衛也有了差使,叫凌峻來。調用記錄里可疑內侍宮人在宮外的情況,正好一一重新查來。”榮諶道。 喬琬想起還在宣寧侯府中榮養的李嬤嬤,不禁道:“殿下,自那日知道李嬤嬤的來處,母親就將她移到院子獨居,平日里也盯得緊。不知殿下可有吩咐?” 榮諶想了想,道:“她倒算一張明牌,只先不動她。但是人要看牢了,不能有任何風聲走漏,外面也不可遞消息進去。” 喬琬點頭:“殿下放心,府中定能辦妥。” “殿下,”白公公心思縝密,“此事是稟給裴公公,由他稟告陛下,還是……” “孤明日會親自稟告父親。” “喏。” “行了,都下去吧,”榮諶飲了口茶,“秦艽的事就不必過司禮監了,太子妃說了要給他辦法事。” 喬琬點頭道:“要勞煩小齊公公跑一趟侯府了,此事與我府上一同協理即可。春水,明日你同小齊公公一起去。” “喏。”眾人得了吩咐,魚貫退下。 喬琬朝白公公使了個眼色,他慢了半步,待眾人退出去,才道:“娘娘,有何吩咐?” 喬琬道:“殿下今日頭疼又犯了。” 白公公一驚,太子的頭疾總是伴著噩夢,平時倒是少在白日里發作。他立刻望向太子:“殿下,可要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