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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太子妃(重生) 第15節

    此事是何人所為?如此魯莽之事,想來不是東宮,定是宣寧侯府那個混不吝的老三!

    想到宣寧侯府,沈晗舌根的苦味更重了。她不愿去想,又忍不住去想,只覺得心擰成了一團。

    宣寧侯府的二公子,到頭來終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沈晗忍不住咬緊牙關,為何事情會變作如此?她一遍又一遍想那日宮中的春宴,想得頭痛欲裂,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是喬琬拔得頭籌。

    這教她夜夜難寐。

    還有絮兒的事,不,該稱她柳姨娘了。為何這事被發現的時間如此巧?喬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細細回想起這個月的往來,那女孩兒的態度似乎真的有些敷衍。

    沈晗的頭更疼了,不知是為這煮不完的苦藥,還是為了那想不明白的妒恨。

    第一道藥汁已經熬完,第二道藥汁還在爐上,沈晗要去母親身邊侍奉她喝藥。

    院子里靜悄悄的,沈晗托著藥,也忍不住屏氣凝神。

    康平伯夫人倚坐在塌上,見她來了,面上依舊是冷冷的。

    “母親。”沈晗垂著頭,遞過藥碗去。

    康平伯夫人并不接,而是身旁的大丫鬟接了。

    沈晗咬了咬唇,不再吭聲。

    康平伯夫人皺著眉喝了藥,才道:“熬完藥,今日也去小佛堂給你兄長祈福吧。”

    沈晗低頭應喏,接了空碗又默默出了院子。她的丫鬟想說些什么,但是看著身旁跟著的幾個嬤嬤,也只好目不斜視地跟著往小廚房去了。

    熬好了第二道藥,嬤嬤要去給大公子送藥,沈晗帶著丫鬟去了小佛堂,方得片刻松快。

    “小姐,婢子去給您要盞茶。這一上午煙熏火燎的,也太勞累了些。”

    沈晗搖搖頭:“還在母親院子里,何苦去討這些沒趣,平白讓母親生氣。”

    “那也不能連杯水都不給啊……”丫鬟見沈晗已經在蒲團前跪下,便噤聲不再言語。

    沈晗拜了一拜,兀自跪了一會兒,突然問:“上午那遠遠的鳴鑼開道是什么事?”

    她知道這丫頭是個話多的,剛才在外頭定然多嘴悄聲問過了。

    可丫鬟聽到這話,卻一時吶吶沒說話。

    “怎么了?”沈晗又問了一遍。過些時日,她終究還是要出府去的,總不可能不問世事。

    “是東宮給柔安縣主送去禮物,從宮庫里出來……才鳴鑼開道……”丫鬟輕聲說。

    沈晗的手驀然一緊,指甲嵌得生疼。

    半天,她回過神來,抬眼看了看那佛龕,垂首不再言語。

    **

    暮春三月,鶯飛草長。前些時日因為賜婚后的風波,加之尚未拜會長春宮,喬琬除了參加周府上的春宴,一直足不出戶。如今有了宮中賜下的女官與嬤嬤,終于可以出門探訪親友,踏春游玩。

    李嬤嬤與王司贊倒是如意料之中相處和睦,開始幾日,兩人還會相攜來漱玉軒求見。但因著喬琬自小出入宮闈,禮數并無大差錯。后幾日,喬琬便讓二人不必每日前來。

    不過既然要出府,此事還是需要與二位相商。

    玉京游春多在城郊群芳圃等園圃,有許多奇花異木供人游賞,可謂方圓百里都是人聲鼎沸。

    西郊還有許多勛貴家的私人園館,天子的御苑也會在特定時間開放。而東郊有些庶人的園子,精心打理景致,會特地在每年春時開放,供玉京百姓品評。

    哪怕已至暮春,然而玉京有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青之草,依舊是香輪暖碾、駿騎驕嘶,千花晝如錦。

    喬琬想到郊外踏春疏散一番,但是又不愿往人多之處去。

    李嬤嬤道:“城郊翠云山上有一座玉清觀,因為毗鄰左御苑,現已收歸園林,并無庶人游玩。太后娘娘夏日在御苑避暑時,奴婢曾一同前往,有些許山林景致可以一觀。”

    喬琬也知道玉清觀,那是貴妃娘娘未來修行的道觀。她雖去過幾次左御苑,但不知原來玉清觀就在附近的翠云山上。

    王司贊也笑道:“左御苑整個春天都向朝中勛貴開放,暮春時節游人已少。縣主若想清靜,確是不錯的去處。”

    定下了去處,喬琬便向母親提請。

    蕭氏是知道玉清觀的。天子尚道,玉京有諸多道觀,如今出城去玉清觀并不算打眼,也與東宮同樣尚道的做派一致。

    行程既已定下,府中少不得派人提前去打點一二。又因著是女眷出行,哪怕有仆從跟隨,喬瑛依舊不放心,特地請假一日親自護送。

    依著太子之前的吩咐,喬琬特地用了東宮送來的錦緞紗羅裁衣。

    這幾批送來的布帛,有的如同長春宮賜下的一般精美鮮妍,看著是內庫統一送去的宮緞。還有幾匹清雅不俗的織錦絲羅,看起來是南方織造精心獻上的。眼見臨夏,還有各色的暗花紗羅,另又有印金、妝花、刺繡的。

    喬琬選了幾匹合意的裁了春裳,清晝又擔心暮春山里天氣無常,還給她備下了披帛、披風和帷帽、雨笠。

    出行這日正是艷陽高照,前頭有執事開道,又有喬瑛騎馬相護。喬琬與蕭氏坐著一輛翠蓋珠瓔八寶車,車上留著清晝與蕭氏身邊的大丫鬟素月。

    李嬤嬤、王司贊與隨身仆從共乘一輛朱輪華蓋車,又有其他丫鬟婆子們同乘馬車,一時間車馬簇簇。

    到了城郊,還需沿著御苑外的車道通行。直至翠云山下,取了府中的名帖方可上山。

    山道上再無旁人,喬琬掀開車簾。

    暮春的山中草木葳蕤,枝椏漏下的浮光宛如碎金。間或還能聽到山澗清泉在山道下蜿蜒。

    喬瑛還拿馬鞭指著遠處的山壁道:“看,那是猴頭杜鵑花。”

    喬琬順著望去,山壁上叢簇的杜鵑花并不是她在庭院里見過的丹紅色或淡紅色,而是纖巧可愛的粉色花蕾與白色花朵,令人贊嘆。

    她不禁道:“賞春,還是要賞自然之趣。”

    車馬很快到了玉清觀,已有開路的執事帶著道士在路旁迎接。

    御苑內的道觀,自是見過許多達官顯貴,那道姑執香披衣,不亢不卑。

    玉清觀中有專門為貴人備下客院,正是建在一處山崖之上,推窗即可望遍山景。

    想來這是女客有時不便在山中走動探訪,因而這院子倒成了賞景之處。

    既到了觀內,蕭氏想去前院上香,但喬琬有些倦了,只想在窗邊賞景。心誠則靈,蕭氏也并不勸她,只吩咐她離窗邊遠一點。

    喬瑛想親自陪蕭氏走動,便多留下了丫鬟、婆子們護院,院子外面則有長隨、執事們守著。

    喬琬喝著泉水煎的春茶,只覺得山間的清風吹散了她連日的憂思。

    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卻聽得院外喧囂吵鬧。

    李嬤嬤與王司贊都站了起來。

    喬琬也走到門邊,疏影有些緊張道:“小姐,暫且避一避,讓婢子前去一探……”

    話音未落,院門卻好似被人一腳踹開,有侍衛開道進來。

    一個小小的身影伴著一道嬌叱進來:“我倒要看看什么侯府家的縣主,竟敢占了本公主的院子!”

    喬琬正與她打了個照面。

    那穿著騎裝裹著赤紅斗篷的驕矜女童,正是瓊華宮中最受寵愛的德康公主,昭王的親meimei。

    “是你啊,”德康公主微微仰著頭看向喬琬,她拂過手里的馬鞭,冷冷道,“給我跪下!”

    作者有話說:

    -四時有不謝之花,八節有長青之草。《鏡花緣》

    -香輪暖輾,芳草如茵。駿騎驕嘶,杏花如繡。《東京夢華錄》

    第15章 虞美人

    并不是所有的皇女都能在及笄前獲得公主的封號,今上宮中也只有二位得此殊榮。

    一位是中宮所出的嘉寧公主,另一位便是瓊華宮的德康公主。

    喬琬還未言語,王司贊與李嬤嬤就已上前一步,帶著眾人給德康公主行禮。喬琬也跟著一起行了禮。

    德康公主站在原地受了這一禮,腳尖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地,依然不依不饒道:“你竟然敢搶本公主的院子?”

    喬琬垂首道:“稟殿下,正是觀主告知,此地乃是所有女客皆可歇息的客院,并無歸屬。”

    那女童眼珠一轉,卻道:“我可不管那老道婆怎么說,此處是御苑,我說了算。你今日被我撞見,就算你倒霉吧。不論你是個什么縣主,在本公主面前,我讓你跪下你就得給我跪下!”

    喬琬一時覺得有些荒誕,她那日用身份逼跪了黃云雁,如今這命運又輪轉到了自己身上。

    如若是往日,喬琬并不覺得自己跪拜公主請罪有何不可。可如今她是天子賜婚的太子妃,只因尚未及笄,還未與東宮定下婚期。

    觀德康公主今日挾威之勢,并不是與她有怨,而是特地來打東宮的臉。只因想到這一層,喬琬就不愿意跪。

    她的心思轉的飛快,實際上不過幾息的功夫。就聽李嬤嬤出來行禮,自陳了身份,道:“公主殿下,柔安縣主已得圣上賜婚,是您未來的皇嫂。長幼有序,不應再行此大禮。”

    德康公主笑道:“未來的皇嫂,那她今日便不是我的皇嫂咯?”

    李嬤嬤噤聲了,德康公主在宮中是出了名的胡攪蠻纏,她似乎不想再被公主抓到話柄。

    喬琬想知道王司贊能說些什么,尚儀局有何見解。她余光一瞥,王司贊只是垂著頭,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喬琬見她們二人啞火,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氣。她們可以與侯府不齊心,但她不能與太子不齊心。

    今上以文孝謙禮治天下,德康公主可以驕縱,不理會這位尚未定下婚期的未來皇嫂。可喬琬是要成全東宮的知禮,還是要作為太子妃,在未來每一年都被人嘲笑這一跪呢?

    喬琬清楚的知道,此刻她與德康公主,代表的是東宮與瓊華宮。不是德康公主在逼柔安縣主跪下,而是瓊華宮在逼跪東宮。

    喬琬不敢出任何錯漏,不禁咬緊牙關,更加左右為難。

    她甚至在心里想,此處是道觀,若三清有靈,求解這燃眉之急!

    德康公主冷笑一聲,一甩鞭子:“柔安縣主,還不跪下謝罪,是要本公主的人動手嗎?”

    此時卻聽院外一聲朗笑,有人撫掌道:“德康meimei,你好大的威風呀。”

    說話間,院外走進一位少年。他穿著月白常服,尚顯稚嫩的面容與太子有幾分相似,正是七皇子榮諾。

    而跟在他身后跟著的人里,竟有一青衫人正是宣寧侯府的老三,喬琬的同胞兄長喬琰。

    七皇子看向面露不甘的德康公主,笑道:“沒想到德康meimei這么在意禮儀,怎么見了兄長還不行禮?”

    德康公主雖然抓住了機會作威作福,但如今大勢已去,她倒也十分識時務,木著臉行禮道:“七哥。”

    “怎么向七哥行禮這么不情愿?”七皇子笑嘻嘻道,他的視線掃過在場眾人,在王司贊臉上停留幾秒,“貴妃娘娘知道了,怕是還要再給你請一回尚儀局的司贊呢。”

    德康公主頓時柳眉倒豎,但她終究沒有發火,再行了一次禮:“七哥,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