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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三分鐘,才收起手機,朝周念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笑容,我們那破領導不把實習生當人,放假還在使喚我,真是沒有等很久吧,念念? 周念輕笑,沒有,也剛到一會。 高二分文理科,陳思瑤選了文,周念和任一晗選了理,三個人都去了不同班級,分在不同樓層,但關系仍然不錯。 高中畢業,周念留在了兆海,陳思瑤去了臨城一所不錯的師范大學讀新聞系,倒是任一晗去了槐南大學,大三時還作為交換生去了歐洲,說是年底才能回來。 陳思瑤現在在兆海一家新聞網跑實習,工作很忙,上回周念生日她就沒趕上,這回好不容易放了假特地過來和她見一面。 怎么回事,我一個天天被無良老板壓榨的苦逼打工人臉色差就算了,你怎么也臉色這么差,不是再過兩天就要巡演了嗎? 陳思瑤打量著面前人,放下咖啡杯,試探性說起,你前兩天說見到你哥了? 周念托著下巴,眼睛盯著窗外海景發呆,輕聲嗯了下。 這幾天一直在想以前的事情。 陳思瑤:你是說高一? 高一。 以及再往后的事情。 上次在酒吧,離開前,葉什給她塞了一張名片。 周念回到家反復思考葉什前面話中提到的拉練射擊,實在好奇,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你好,我是周念。上次聽您說,姜陸潮參軍過?】 葉什有點意外:【是啊。你不知道啊?他大三完就去部隊了,去年才退伍,四月份才從槐大走人的。】 可是,姜陸潮大三結束時,也正是周念高二升高三的暑假。 如果那時候他就去了部隊,那自己高中畢業寄到槐大的那張告白明信片 他豈不是根本就沒收到? 再見到姜陸潮,周念本來是憤怒的。 氣他無端失聯了這么多年,氣他揣著明白裝糊涂,明明知道自己向他告白過,卻還一次次靠近,仿佛兩人仍是親密無間的兄妹。 可事實好像是,姜陸潮的失聯是因為去了部隊,而她給他的告白也并沒有送到他的手上。 對他而言,她仍不過是兆海那個幾年沒有聯系的、別扭的meimei。 自己那樣為之糾結、難過落淚的告白,其實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想到這個可能,周念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她自己也說不清是該慶幸,還是覺得荒唐可笑。 她這幾年糾結、晦澀的心情,好像只是命運開了個沒人捧臭腳的笑話。 念念,你現在的狀態有點像大一的時候。陳思瑤忽然說。 陳思瑤的學校離兆海不遠,她在大一時常常在周末來找周念。 那一年周念的狀態很差,18歲的女孩,最有活力的年紀,明明可以才華橫溢、青春美麗,她卻顯得對什么都興趣了了,就連音樂網站上一直運營的賬號也停止更新。 過得并不愉悅的一年,周念也記憶深刻。 后來便是她生了一場病,本來只是發燒,但因為長期情緒低落造成免疫力下降,一連在醫院掛了好幾天水。 周冠飛拎著家里熬的雞湯來照顧她。 他生育得晚,那年已經五十歲了,站在病床前幫她擰開保溫盒,脊背有些佝僂。 周念看著他鬢角冒出的銀絲,忽然理解了為什么別人說成長就在一瞬間。 出院后,周念的精神rou眼可見好了起來。 逼著自己不再去糾結那些注定無緣的人和事、將注意力放在親友、音樂上,也順利組建了自己的第一支樂隊【夏日返場】。 陳思瑤看著她再次露出笑容,看著她的樂隊一點一點從地下走向大舞臺,她真心希望她好。因此難免在再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悵然又糾結的神色時產生擔憂。 她問:念念,不管以前,你覺得姜陸潮會喜歡你嗎? 周念驀然抬頭。 一針見血的問題,也是周念所有糾結病癥的出口。 落地窗外陽光落進來,將女孩的瞳色照得更加清透。 眼睫顫動許久,露出一抹晦澀笑容來,無比肯定地回答她。 他不會。 是啊。 無論曾經的告白姜陸潮有沒有收到,她都很清楚,姜陸潮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既然如此,做再多糾結也是無意義的。 想到這,周念長呼出一口氣,笑意釋然,我知道怎么做了,謝謝。 陳思瑤也開懷笑了起來,拍拍桌子,謝什么謝,快給我兩張巡演門票,我要vip座! 兩人又坐著聊了一會。貝貝發消息催她去錄音室,陳思瑤那頭也來消息要回去改稿了。 走前,周念想起另一件事,提了一嘴。 對了,下個月唐逸舟要調回兆海西區消防了。 陳思瑤收拾包包動作頓了下,轉瞬又展開笑容,那挺好啊,離家近。 嗯。 周念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 暗戀這種事情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譬如周念喜歡姜陸潮,姜陸潮不知道; 譬如陳思瑤喜歡唐逸舟,唐逸舟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