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又逃學(xué)呢meimei，這回被我抓到了。

    -

    周念雖然想見姜陸潮，但不是在這種情境下。

    在不遠處學(xué)校剛好打鈴的情況下。

    周念眼觀鼻鼻觀心，聲音溫吞，我之前又沒逃學(xué)過。

    視線悄悄看向剛剛與姜陸潮同行的那幾個男女。

    兩個男生和兩個女生，脖子上掛著工牌，看打扮，年紀(jì)和姜陸潮差不多大的樣子。周念望去時，其中一個女生也回過頭，朝姜陸潮張望。

    用了一種令周念慌張的目光。

    你是沒逃學(xué)過，你逃家過。

    姜陸潮哼笑一聲，往長椅另一端的扶手上懶洋洋一靠，斜過眼睨周念手中報名單，語氣滄桑，一個禮拜了啊，我說meimei，你還在糾結(jié)歌手比賽呢?

    周念把單子揣進口袋，矢口否認，我沒有。

    不想?yún)⒓幽惴块g鋼琴擦那么干凈?

    我閑著。

    那你捏著這單子看一禮拜干嘛?

    周念盯著腳尖嘟囔，我樂意，你別管。

    敬酒不吃吃罰酒。

    姜陸潮眼底泛紅血絲，估計是發(fā)炎了，啞著嗓子威脅周念，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來丟回學(xué)校，你信嗎?

    周念淡然點頭：信，但是你不會這樣做。

    好一個不會這樣做

    姜陸潮舌尖頂腮，斜著眼掃視一圈街道。

    他還真他媽不能這樣做。

    隔壁五十米就是警署，照他現(xiàn)在這副睡眠嚴(yán)重不足的死狗樣，周念嚎一嗓子，不出一分鐘，他估計就會被警察拿棍子懟地上去。

    姜陸潮骨節(jié)捏得亂響，盯著空氣無聲罵了會爹。摸摸口袋，又壓下十二分耐心，喂，周念，跟哥打個賭唄。

    掌心攤開兩枚骰子。

    哥給你搖一個，賭大小。

    我贏了，你乖乖去上學(xué)，順便把那個歌手比賽的名給我報了。

    你贏了，咱們就忘了這回事，以后哥也不管你了。

    周念沒有應(yīng)聲。

    人往往在兩個決定之間猶豫時，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缺個推自己一把的人。

    當(dāng)姜陸潮的賭注落下時，周念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幾乎瞬間浮出水面，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便也不再需要這個賭了。

    但不待她開口，姜陸潮已經(jīng)沉著臉，馬不停蹄地給她搖出了兩個六：

    雙六，我贏了。

    去上學(xué)。

    馬!上!

    語氣極度咬牙切齒。

    周念慢吞吞起身，我又沒說不去，催什么。

    頓了下，又回過身。

    對了，你之前那個手環(huán)我忘記帶了。

    姜陸潮眉頭都快擰一團了，推著她的肩膀，忙不迭把這祖宗又扭了回去，催促，沒事，哥送你了。快去上學(xué)!

    哦

    走了十多步，又轉(zhuǎn)過身來，遠遠地朝他招了招手，哥哥，拜拜。

    姜陸潮正往口袋里摸煙，動作一頓，笑了起來。一夜未進水，他的嘴唇有些干涸，笑時唇角撕扯，滲出一點血味來。

    舔了舔嘴角，將煙盒推回口袋，也模仿著周念的動作，朝她招了招手。

    聲音拖長懶怠，含著無可奈何的笑意。

    好meimei拜拜。

    -

    周念是踩著早讀鈴進校門的。

    他們教室在二樓，周念一步兩階上樓，才探頭，就在樓梯拐角碰到了杵在桌子旁背書的任一晗。

    周念停了下來，你在這里干嘛?

    看不出來嗎?早讀。

    他們班并不介意學(xué)生到教室外早讀，畢竟一大早教室里總是昏昏沉沉的，在外頭早讀空氣要更清新些，能讓學(xué)生更清醒。

    但是

    早讀為什么要搬一張桌子?

    任一晗正背到《觀滄?！?，默完最后一句幸甚至哉，歌以詠志，才從桌子上躍了下來，我那桌子腳瘸了一截，去樓下搬了張新的。

    那為什么不搬上去了再出來早讀?

    嘖，你十萬個為什么啊?

    瞥眼背著書包的周念，陰陽怪氣一聲，又遲到呢念總?

    周念趕忙往樓上走，卻被任一晗從后頭扯住了書包掛領(lǐng)，今天班主任來得早，在里頭督班呢，你不怕進去送死啊?

    周念反問，那我難道還能不進去?

    不能。任一晗笑瞇瞇的。

    手一松，扯住了周念的書包肩帶下沿，往下一帶，就將天藍色書包勾到了手中，順勢塞進了他身后的課桌抽屜里，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人不能不進去，書包可以。

    周念來不及反應(yīng)，任一晗手里的語文課本已經(jīng)拋了過來，有種孫子翻身當(dāng)大爺?shù)膰虖堈Z氣，拿著吧!觀滄海，下課背給我聽。

    說著就用身子抵著抽屜口方向，將天藍色書包掩在了抽屜里，扛起桌子利索上樓了。

    --